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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  作者:海岩 书号:44716  时间:2017/12/10  字数:15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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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际公路白天

  小康板着面孔驾车行驶,老范坐在一边闷闷抽烟,单鹃和刘川坐在后座上,单鹃心情愉快,刘川心事重重。

  刘川家白天

  小保姆路过刘川的卧室,发现刘川的了,她跑到房里,对说:“,刘川回来了!”

  :“刘川回来了?”

  她连忙让小保姆扶着,一步一挪地来到刘川房里,刘川房里早已人去屋空。

  :“人呢?”

  省际公路白天

  单鹃与刘川并肩坐在车厢后座上,单鹃谈笑自如。

  小康从车头反视镜中看着单鹃的样子,心里又恼又恨。

  途中小饭馆白天

  老范等人在路边停车,单成功已经从车座下爬了出来。在大家一起到路边饭馆吃饭时,单鹃几乎不跟小康有任何言语交流。刘川看得出小康有好多次给单鹃递菜倒酒,用行动讨好单鹃,但单鹃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公路边白天

  景科长的面包车也在公路另一侧的一处树下停泊。车上的便衣们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远远注视着对面的小饭馆和路边的煤车。他们看到,范家父子和单成功父女走出餐馆,走向煤车,随后,刘川也走了出来。

  一个便衣捅捅景科长:“他们出来了。”

  景科长等人注视着他们上了煤车,煤车开动,景科长的面包车也开出了树

  景科长:“别跟太近。”

  省际公路白天

  煤车均速前进,单成功父女与刘川并排坐于后座。

  为了避免矛盾,避免刺小康,刘川一路上尽量减少与单鹃的单独交谈,他更多的是和老单聊天。单成功不知聊到哪段往事,聊罢哈哈大笑。刘川也跟着傻笑。

  刘川说:“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老师留作业,要大家用‘我是…’造个句子,像他们都造:我是一个少先队员呀、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呀、我是一个爱劳动的北京人呀什么的,最简单的,也造个‘我是一个男生’之类的。我那天回家问我,我说,我是什么?我正看报呢,不耐烦的,她说:”你是什么?你是人!‘后来我就造句:我是人!结果被我们老师扣了好多分。我为这事后来专门找我们学校去了,找我们老师辩论来着,她说,我是人有什么错呀,造句就是练习语法,主谓宾齐全就行了,别说’我是人‘没错,就是写’我是狗‘,在语法结构上都不能算错!“

  单成功哈哈大笑说:“我小时候上学的事现在早忘了,现在还能记住的事都是打架。和我爹我妈打,我爹我妈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我从小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刘川说:“和爹妈打架不叫打架,你和别人打架才叫打架。”

  单成功说:“打呀,和我们邻居打、和老师打、和我们同学打,我那时候可浑呢,谁都恨,四面为敌。”

  刘川问:“那你从小到大,就从来没对什么人好过吗,总有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吧?”

  单成功点头:“有当然有,我老婆就喜欢我。”

  刘川:“噢,我这次在秦水,见过你老婆了,好像暴的,你平时在家是不是得听她的?”

  单成功:“我们家,小事她做主,大事我做主。我老婆你见了?你以后得叫她干妈了。你别看她现在脾气不好,除了玩牌什么事都不干,游手好闲的,你没见过二十多年前,她长得那叫漂亮!人可温柔呢,和现在可不一样。我们第一次有那关系是在海边,在海边一个悬崖的下面,我们俩的头一次就在那悬崖下面,待了一夜,单鹃就是在那儿怀上的,你知道单鹃为什么叫单鹃吗,就是那天早上天刚亮,我们第一眼看见的东西,就是那悬崖上头开着好大一垞子杜鹃花,那叫红啊,哎呀,好看极了!”

  老范在车里睡觉,小康开着卡车。单鹃兴奋地话:“我妈怀上我之前,和我爸就有过这么一次。那一次我妈也说她最深的印象,就是海边悬崖上的那片杜鹃花。一边是海上刚刚升起来的太阳,一边是比太阳还红的杜鹃花,我妈在那时候就下决心了,这辈子就跟我爸过了。”

  单鹃的这段话,小康、刘川都在听,单成功笑问:“这事你妈啥时候跟你说的?”

  监狱白天

  一堂干警素质教育的大课刚刚结束,干警们从教室里走出来,小珂听到身边几个干警议论:“哎,你们最近谁又见过刘川没有,谁有他电话呀?我小孩老师的爱人在刘川他们家的一个什么厂里上班,最近说要让他下岗,我们小孩的老师托到我这儿来了,非让我求求刘川。我告诉她刘川让我们这儿开除以后就再没回来过,咱们这儿现在谁还跟他有联系呀?”

  另一个民警说:“哟,你不知道啊,刘川好像出事了,听说在什么夜总会犯什么事让公安局给收了。”

  民警:“哟,是吗!我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

  民警:“都知道,不信你问小庞。”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庞建东看了他们一看,未置是否,低头向前走去。在庞建东身后的小珂闻言却放慢脚步,若有所思。

  钟天水走过小珂身边,低声问:“小珂,昨天你去看刘川了吗?”

  小珂:“去了。”

  老钟:“怎么样,老太太好点没有?”

  小珂答非所问:“听刘川说,刘川昨天回家了,但又走了,他也没见着他。”

  钟天水:“啊,你这几天勤去刘川家看看,老太太一个人孤单的,你去照顾照顾,安慰安慰,还是跟她说刘川是替咱们监狱到外地办事去了,别让老太太着急上火。过两天我出空来,也跟你一块儿过去看看,啊。”

  小珂点头,迟疑一下,问:“钟大,刘川不是让公安局弄起来了吗?如果他真犯了什么事,昨天怎么又回了一趟家?”

  钟天水也迟疑一下,说:“也许,刘川真的到外地去了,也许他到外地去办什么事了吧。”

  小珂百思不解地看着钟天水走开的背影。

  公路黄昏

  卡车行进,刘川看着窗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他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来时的原路,拐上了一条陌生的路线。这条路线虽然车少人少,但路面崎岖坎坷。刘川推推歪在他肩头瞌睡的单鹃:“哎,咱们这是奔哪儿去呀?好像咱们来的时候不是走这条路。”

  单鹃迷糊着,身子向另一侧的小康歪去,小康让她靠得更舒适一些,然后冷冷地看一眼刘川,而刘川这时则完全关注于窗外,没有多久,卡车居然偏离了大路,向一个连路标都没有的羊肠小道开去。河边黄昏

  很快,刘川看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夕阳金色的光芒照红了溶岩般的河水,也照红了原本苍郁的两岸。两岸层林尽染,如同到了秋天。

  驾车的老范把车子停在一座废桥的前边,天上地下看不到一丝人迹鸟痕,他和与他一同坐在前座的老单下了车子,并肩向那座木桥大步走去。

  单成功:“这就是泸沙河!这地方没人。”

  刘川和单鹃也下了车子,跟在他们身后向桥头走去。小康最后一个走下车子,站在车头没动,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刘川看到,两个大人已经走上摇摇坍的桥身,扶着糟朽的桥栏向下探瞰。面对桥下滚滚而去的河水,单成功语焉不详,指指点点,朝老范说着什么,老范的声音则显得清晰而且浑厚,以至刘川可以听得一字不漏。

  老范:“你们一共埋了几个包?一千二百万的票子,两个包装得下吗?”

  单成功平静地答道:“装得下,一个包装美元,一个包装人民币。人民币只有三百多万,美元差不多九十几万,两个包正好装满。”

  老范饶有兴趣地指着河水冲刷的一处河岸,问道:“埋在那边了?”

  老单:“就埋在那边了。”

  单成功记忆犹新地指着岸边一棵被水淹掉部的大树,又说:“当时这一带大路小路都被公安武警设了卡子,见车就拦,见人就搜,连公共汽车都不放过,所以老三他们只能先把钱埋了。他们不知道这条河当时是枯水季节,埋完后突然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雨,上面发了洪水,一下子就把埋钱的地方淹了。后来老三跟我说了这个地方,我专门来看过一次,我来看的时候水早落下去了,那棵树的树根都被洪水冲得出来了,这一片河岸都冲垮了,钱当时也不可能深埋,我一看,早冲没了。要不说老三他们几个死得冤呢,干了这么大一单活,命都搭上了,最后落得颗粒无收,只能说是天意了。”

  老范似乎听得心不在焉,他眯着眼睛,扶着桥栏,探出身子,仔细巡看着那棵躯干半歪的大树,和大树两侧荒瘠的泥土,他问:“你当时找对地方了吗,这地方是老三说的地方吗?”

  单成功淡淡一笑:“一千二百万,我会糊里糊涂找错地方?”

  老范直起身子,想想,又问:“老三会不会说错了地方?”

  老单:“老三先说的这个桥,然后说桥下面这棵歪脖树,这儿就这么一棵树,他想错都没法错。”

  刘川看他们嘀嘀咕咕地交谈,声音忽而模糊忽而清楚,大体意思他和单鹃都听得明白。刘川注意到,单鹃的神情略显紧张,来回盯着两个人的脸。那两张脸表面看全都温而不火,但听得出老范温而不火的声音,几乎是一场毫无信任的审问。

  这场暗自较量的对话终于平静地结束,两个大人离开大桥向货车走来。小康似乎也看出父辈们的脸上,全都刻意掩饰着某种异样,不由向走在后面的单鹃低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单鹃没有回答。她没有回答也许仅仅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省际公路夜

  煤车离开了这条大河,继续前进,重新回到了干线公路。在干线公路上他们又走了困乏的一夜,一路上除了一两句事务的小声交谈外,同车五人全都默默无言。

  夜间的公路,黑,静如时空隧道一般。

  公路边早晨

  刘川搞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时他确定自己真的醒了,他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路边。虽然他的双目未睁,但耳中范本才和范小康窃窃私语的声音却近在咫尺。

  刘川躺在后座上面,保持睡的样子,呼吸均匀,一动不动。范家父子声音显得有几分诡秘,这让刘川断定此时单氏父女肯定不在车内。

  老范的声音:“我跟单鹃她爸有二十年情了,这次冒了这么大风险过来救他,他要是瞒我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我再看些天吧,是狐狸总有尾巴。”

  小康的声音:“也许他真没得到那笔钱呢,这案子公安法院至少审了半年,老单要想保命,早该把钱吐出来争取从轻了。”

  老范的声音:“这都难说,法院审他的时候他怎么说的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劫了这笔钱是当场分了还是由一个人拿着谁也说不清,就算是大家平分了,老单手上也应该藏着二三百万。我看那个姓刘的小孩说不定能知道一点内情,不然放着北京大城市不待非跟着老单到秦水来,如果不知道老单手里有货,来干什么?现在这帮孩子,一个赛一下猴!”

  刘川眼睛依然闭着,眼皮子却紧张得微微打抖。他听出老范父子说到了自己。他们说到他时声音放得更轻,几乎轻如耳语。

  小康的声音:“老单才老巨猾呢,他兜里有钱连他老婆都能瞒着,怎么会给这个小子?这小子我知道,他跟老单到秦水就不是为钱来的,他为的是他妈单鹃!前几天你一把他接到咱们家我就看出单鹃眼神不对,你还赖我冲单鹃发火,我不发火成吗。”

  又是老范的声音:“要我说你王八蛋怎么一点出息都不长进呢,你整天就知道琢磨个女人,我看再下去你快废了…”

  他们的声音又逐渐放大,但马上就被车门开启的声音搅混,从声音上听出他们同时从两边下了汽车,随着车门砰砰关闭,四周突然静无一声。

  刘川睁开双眼,看到天已亮了,前座的老范父子果然已不在车里。他微微欠身,透过车窗玻璃悄悄向外张望,他看见老单和他的女儿,正在路边一个早点摊上买饭,老范和他的儿子小康,向他们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晃着脊背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秦水富豪装修公司小院内白天

  老范父子领着单成功一家三口和刘川,走进装修公司的院子。这个院子大,到处堆着东西,很久没有清理,墙角还支着一个自制的篮球架子,漆皮褪尽,废置已久。院子的正面,有一间大屋,原是装修队的加工车间,两侧各有一间耳房,一间是个工具仓库,另一间是男女共用的厕所。

  老范领着单成功四处巡看,说:“我这装修队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了,人我也让他们散了。唉,现在干什么都赔钱。我说你们还是到我家住去,你看我没说错吧,这院子太破了,多少天都没收拾了。”

  小康领着单鹃母女在大屋里探看,介绍着屋子的历史和屋子周围的环境,单鹃在一堆木箱纸盒中看到一本旧画报,她的目光被画报上几幅刺青的图片吸引住了。

  这时,老范和老单一起走进屋子,单成功说:“这屋子好,在这中间挡上这些木箱纸盒,留个进出的口子拉上个帘子,我和单鹃她妈住这边,单鹃住那边。刘川男孩子,我看就住那间工具仓库就行。我刚才看了,把仓库里的东西腾腾,可以搭得进一张小。”

  小%%%院屋内白天

  老范的几个手下人帮助单成功一家打扫着大屋,单鹃母亲大声吆喝着,指使那几个汉子做这做那。单鹃则过来帮刘川在旁边的小屋里,搭上了一张木板小

  小院晚上

  小康带着几个人给老单一家送来两被褥,还带来了些日常生活必需的用品,牙膏牙刷、锅碗瓢盆之类。小康还亲自动手为单鹃铺开被褥,挂起蚊帐。

  单鹃问小康:“哎,刘川有被子了吗?”

  小康说:“你放心,落不下他。”

  单鹃疑心地看着小康,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小屋晚上

  刘川打开一被子,发现这是一旧被,上面汗渍累累,闻一下,酸味刺鼻。小屋里蚊子成群,刘川脖子上胳膊上被叮了好几下子。

  这时,单鹃在门外叫他:“刘川刘川。”

  刘川应了一声:“啊。”

  大屋晚上

  几样从外面买来的小菜摆在了一只木箱上,啤酒倒在碗里,单成功端起碗来,说:“刘川,来,这是你干妈,这是你干姐,咱们一块儿喝了这碗酒,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干杯!”

  刘川看看单成功的老婆,又看单鹃,单鹃热辣辣的眼睛也看着他。刘川赶紧回避了单鹃的目光,低头喝下了碗里的啤酒。单成功也喝了酒,说:“小鹃,你和刘川虽然就差了一岁,但你是姐姐,对刘川不能像对我和你妈那样,那么任,你要像个当姐的样子。”

  单鹃不答,眼睛笑着去看刘川。单成功又和刘川碰杯喝酒,说:“你们放心,我今天借着酒胆,跟你们说句大话吧,我单成功现在是龙翔浅底,虎落平,可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让我这倔丫头,让我这干儿子,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今天老爸喝了酒,不怕向你们说这个大话!”

  单成功的话让刘川心里一动,他低头喝酒,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单成功的老婆嚼着菜,对丈夫说:“得了,又吹。”

  单成功说:“吹什么,你别看我现在像狗一样求着范本才,求他赏我这铺盖,赏我这口杂粮,我早晚有一天要过得比他好!你们信吗?啊!这两年咱们就卧薪尝胆,好好地装他一回孙子。反正这两年我也没法在外面出头面,等这阵风过去了,没人再想起我了,我让你们跟着我一步登天。不行咱们出国找个地方,下半辈子咱们也享享洋福去!”

  单鹃母女高兴地对视一眼,正在思索的刘川则慌忙应景地假笑一下。

  小屋夜

  刘川睡在小屋的木板上,夜里蚊虫叮咬,刘川轰赶不散,只好烦躁地用那酸臭的被子蒙着头,睡了一会儿,又翻身爬起,拧开电筒往上看。他发现褥子正面反面,有好多臭虫爬动,看得他头皮发麻,嘴角发颤。

  剧组白天

  季文竹正在拍戏,那是一个下雨的戏,上面用洒水车洒着“雨水”季文竹和一个男演员淋着“雨”互相凝视抒情。导演喊了声:“过!”表示着这段戏顺利拍完。

  剧务喊了一声:“季文竹,有人找。”

  演员和导演一齐朝剧务这边回头,他们看见一个警察站在一辆警车跟前。人人面惊疑之,大家一同转脸去看季文竹,季文竹全身淋淋的,瑟瑟发抖地走出人群,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怎么把警察招过来了。

  警察问:“你是季文竹吗?”

  季文竹惶然点头:“是啊,我怎么了?”

  警察拿出一只精致的手提纸袋,说:“这是你朋友刘川让我们给你送来的。”

  季文竹疑惑地接过纸袋:“刘川?”她从纸袋里取出一只小盒,打开来,里面原来是一只精美发亮的大卫杜夫牌打火机。

  小院白天

  天上出了太阳,单成功和刘川一起把刘川的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他告诉刘川:“臭虫怕热、怕干燥,太阳一烤自己就爬出来了。”他又让刘川找了一条木,然后用木在被褥上,他说:“就这么使劲,就行。那些玩意儿就都出去了。”

  刘川接了木继续完单成功又让刘川把板和架板的凳子都拿到院子门口,使劲在地上磕,把躲在木里的臭虫全都震出来了。这一晒一震刘川才知道里面窝藏了多少活物。那些肮脏的小生命黑麻麻地趴了一地,看得刘川骨悚然,老单却哈哈大笑:“看见没有!”笑罢,老单说:“这下就行了,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保证没人咬你了。”

  刘川说:“臭虫还好说,我那屋主要是蚊子。”

  老单说:“他们没给你送蚊帐来呀?那…回头我找老范再给你要一条蚊帐吧,你这两天先忍忍。”

  刘川没有说话,老单又说:“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跟着我,不会白跟的。”老单转身向屋里走去,走前附在刘川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好多人都说蚊子能杀人,那可不是说的。”见刘川惶然,又说“因为蚊子在杀你之前,能先把你烦死!”

  老单笑笑走进屋去,刘川脸上更加惶然。

  某餐厅晚上

  剧组在这里吃关机饭,投资商张老板也来了。大家酒足饭后尽而散。在餐厅门口,大家各去开自己的车子,张老板问季文竹:“你去哪儿?酒仙桥,正好我顺路,我送你。”

  路上晚上

  季文竹在路上把打火机拿了出来:“张总,昨天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昨天没时间给您送去。”

  张老板一看打火机,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我看你年龄不大心可真细。本来我也正要找你呢,我下一步要拍个时装戏,里边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回头我把剧本给你看看。”

  季文竹笑道:“哟,不是让我演女一号吧。”

  张老板:“这个人物…应该是女二号吧,不过戏份很大,比女一号还讨巧。你先看看本子,你肯定喜欢。”

  季文竹说:“只要张总让我演,女八号我也演,我听您的。”

  张老板说:“那,那回头你到我这儿来拿剧本。哎,这个打火机多少钱?这个牌子的打火机很贵的。”

  季文竹说:“没事,只要您喜欢就行。”

  酒仙桥季文竹家外晚上

  张老板一直把季文竹送到季文竹家楼下,季文竹下车,与张老板亲热地告辞,目送张老板的车开走了,才转身上楼。

  季文竹家晚上

  季文竹回到家里,宽衣解带,倒在上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了刘川的电话,手机中传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季文竹怅怅然地有些想念刘川。她的目光停在头她和刘川一起逛公园时的合影上,刘川笑得那么甜美开心。季文竹也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小院夜

  刘川用被子蒙着头,抵御着蚊子的袭击。

  小院白天

  刘川在院子里冲凉,单鹃看见他身上被蚊虫叮咬得红斑点点,惊问:“哟,你这是怎么回事呀?”

  刘川说:“啊?蚊子咬的。”

  单鹃:“你把我的蚊帐拿去用吧。我不怕蚊子。”

  刘川说:“不用不用,我也快习惯了,随它们咬吧。”

  单鹃又说:“要不然这蚊帐咱俩共用?”

  刘川说:“那哪行啊,咱们是姐弟俩,那不伦了吗。”

  单鹃说:“那怕什么,又不是亲的。”

  刘川说:“不是亲的更不行了,让你妈看见还不把我撕了。”

  单鹃说:“我发觉你不怕我爸就怕我妈。”

  刘川说:“可能吧,你妈那人,太凶。”

  单鹃说:“那我凶吗?”

  刘川说:“你一半随你爸,一半随你妈,你那沉稳劲儿像你爸,你要犯起浑来,估计也不在你妈话下。”

  单鹃说:“我什么时候犯浑了,我跟你犯过浑吗?”

  刘川说:“你跟小康犯过,我看见的。”

  单鹃说:“别跟我提小康,小康那种人,你不跟他来浑的不行。”

  刘川说:“我看他倒不跟你来浑的。”

  单鹃说:“我借他胆!”

  两人正聊着,单鹃母亲在大屋的门口喊刘川:“刘川,你来,帮我把被子晾上。”

  刘川过去,犹豫一下,还是接了那盖脏的被子,憋着气晾到铁丝上。

  单鹃母亲又喊刘川:“刘川来,你去帮我买包烟来,要‮花菊‬牌的。你身上有钱吗?”

  刘川:“我没钱了,还有一块五。”

  刘川从兜里翻出钱,给单鹃母亲看。单鹃母亲皱皱眉,嘴里低声叨咕了句什么,转身回到房间。刘川看看单鹃,单鹃也看看他,刘川问:“你妈抽烟?”

  单鹃:“打牌的时候。”

  这时单鹃母亲又从屋里出来,拿了两块钱给刘川:“拿去买吧。”

  刘川穿了衣服刚要出门,单鹃叫住了他:“等等。”她跑到母亲跟前,问:“妈,再给我五块钱。”

  鹃母:“干什么?”

  单鹃:“我有用。”

  鹃母疑惑地看她一眼,回身进屋,又去拿了五块钱出来,交给女儿。单鹃跟到门口把五块钱交给刘川,说:“去买盒蚊香回来。”

  杂货店白天

  刘川来到离小院不远的一个冷清的街边杂货店里,刚刚让伙计拿了蚊香,就看见景科长手下的一个便衣从里屋走了出来。

  杂货店后面的密室白天

  杂货店里没有别的顾客,于是景科长手下的便衣用眼色把刘川延入店堂后面的一间密室。在这里刘川见到了景科长,两人做了简短交谈。

  景科长问:“你怎么瘦了?”

  刘川说:“废话!你没看我这些天吃的什么,能不瘦吗。”

  景科长说:“没生病吧,睡眠好吗?”

  刘川说:“睡眠?这几天在路上没睡好,昨天一宿又没睡。”

  景科长问:“为什么?”

  刘川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蚊香给他看:“喏!”

  景科长笑笑:“没受过这种苦吧,我看你从小就是娇生惯养,你们在公大上学不是有军训吗,你这总比军训舒服点吧。”

  刘川不笑:“军训,军训至少被子是干净的,又没这么多臭虫蚊子,还有老鼠。我宁可军训去!”

  景科长问:“你那‘干爹’连干净被子都不给你呀,你那‘干妈’‘干姐’对你怎么样?”

  刘川懒得多说:“不怎么样。”

  景科长:“对你不好?”见刘川不答,景科长换个方法又问“和这家人好相处吗?”

  刘川沉默一下,才说:“单成功还行。”停了一下,又说“单成功抢银行归抢银行,可日常为人处事上,至少表面还行吧。”

  景科长问:“他老婆呢?”

  刘川:“他老婆那人,怎么说呢,反正跟他不般配的,没什么本事又不会挣钱,还老爱赌牌,没钱就自己跟自己赌。家里活儿也是老范干,偶尔他女儿也干,反正他老婆不干。还老跟老单斗嘴,反正是单成功让着她。”

  景科长:“她女儿呢?”

  刘川:“她女儿倒不让着她。她女儿…咳,反正这娘俩脾气都不小。”

  景科长:“我是问她们对你怎么样,让你干活儿吗?”

  刘川:“让啊,单成功老婆使唤我跟使唤他们家佣人似的。哎,这儿有‮花菊‬牌香烟吗,我还得给她买盒烟呢。”景科长让一位便衣去前边看看有无‮花菊‬牌香烟。刘川又说:“我真没想到我能到这儿来,孙子似的给人干活儿听人使唤,我打小就没这么伺候过人!”

  景科长:“反正你自己要处处小心,单成功表面慈善,可他实际上才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你千万小心。这个小杂货店秦水公安局已经做了工作,今后就作为我们接头的地点,以后身边要是有公用电话,也可以直接给我打手机联系。”

  刘川点点头。

  景科长又说:“你们从北京回来的路上是不是拐到泸沙河去了?”

  刘川说:“对,泸沙河那儿有座木桥,老单说他们以前把钱埋在那儿了。”

  景科长说:“泸沙河确实是他们埋钱的一个地点,那地方后来确实被洪水淹了,在洪水来到之前是不是有人抢先把钱挖走了,因为现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现在没法判断。”

  景科长的这番话让刘川感到非常别扭,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失落和无趣,他想自己抛家舍命亲历亲为的这个案子,他尝尽艰辛苦苦寻找的这笔巨款,也许就是一片早已逝去的汪洋大水,就是一个莫须有的主观猜测,他忍不住问了句:“那咱们这么折腾,这钱到底还有没有啊?”

  景科长也说不准似的:“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死马也得当活马医嘛。”

  刘川想了一下,说:“单成功昨天跟我们一起喝酒,后来喝高了,让我好好跟着他,他说他不会亏了我的。还说以后等风声过了,他让我们一步登天,还说要带我们到国外去。”

  景科长点头,说:“是啊,那笔钱要是真让洪水给冲走了的话,那单成功怎么还会说出这些话来?”

  刘川:“也许是他酒后胡言。”

  景科长:“还是酒后真言?”

  刘川接不上话了。

  景科长看了看表,说:“你回去吧,出来时间太长单成功该疑心了。”

  刘川刚要走,想起什么又转身,说:“对了,借我手机我给我打个电话。”

  景科长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刘川,刘川拨了家里的电话:“喂,吗,我是刘川。啊,我在南方呢,我现在在帮我们监狱办事呢,顺便和几个朋友在这儿跑一笔贷款,要是有了贷款,公司的事不也就好办了吗…您现在身体怎么样啊?每天得坚持走路…太好了!那您就坚持锻炼,我回去以前争取能走一百步,啊!那我不跟您聊了,我有事呢,真的有事,有空我再给您打…再见。”

  挂了的电话,刘川问景科长:“我再拨一个电话可以吗?”

  景科长说:“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别让单成功怀疑你。”见刘川拿着电话还是看他,便说:“那你快点打。”

  刘川就拨了季文竹的手机,可惜,手机还是关着。

  景科长见刘川情绪沉闷下来,关心地问:“没人接?”

  刘川只能往好处想:“没有,关机了,她大概正拍戏呢。”

  景科长说:“噢,你女朋友吧?”

  刘川怏怏还了电话。景科长说:“哎,你上次托我们买的那个大卫杜夫牌打火机已经买了,是一千二百九十九块钱的,还剩二百零一块,等回去还你。”

  景科长手下的便衣拿着一包‮花菊‬牌香烟进来了,刘川了钱,景科长继续说道:“那打火机我们已经托北京市局的人给你女朋友送去了。她叫季文竹对吧?她是你女朋友吗?她爱雪茄?”

  刘川笑了笑,拿了蚊香和香烟转身往门口走,在门口又站下,似乎想了想,才回头做回答:“对,她是我女朋友,她不爱雪茄。”

  小院白天

  单鹃母亲正在屋里自己用纸牌算命,刘川进来,把烟给她,她从烟盒里出一烟,点上,又低头看她的牌去了。刘川犹豫了一下,从摊了一片扑克牌的上拿起那盒烟,从里边了一,又拿了上的火柴,点上了一口,转身走了。单鹃母亲怔怔地抬头,望着刘川的背影,心里不满,却又说不出什么。

  小院夜

  单成功一家人还没有入睡,单成功正在地上磨一把锈迹斑斑的尖刀,他的老婆还在抽烟玩牌算命,单鹃则在自己蚊帐里看那本关于刺青的画册。画册上的那些刺青有蝴蝶,有蝎子,有龙,有鱼…

  单鹃问:“爸,你知道刘川属什么吗?”

  单成功说:“按岁数,应该是数羊吧。”

  单鹃翻看画册,她在刺青的图案中看到一只羊角,她又问:“爸,你知道刘川是什么星座吗?”

  单成功:“星座?什么星座?”

  单鹃:“他几月几号生的?”

  单成功:“×月×号吧,我看过他身份证。你问这个干什么?”

  单鹃:“×号,那他是手。”

  单鹃母亲不解地问:“手?”

  单鹃:“×月×号是手座的。”她翻着画册居然找到了一只弓箭。

  单鹃母亲:“哎,你没事不去找小康,怎么那么喜欢和刘川在一块儿腻着。刘川有什么出息。”

  单鹃:“刘川怎么没出息,刘川上过大学,刘川还当过警察。小康有什么,除了拼狠,什么也不会。”

  单鹃母亲:“当警察不是让警察给开除了吗,我看他上学肯定也不是个好学生。”

  单鹃:“他是为了救我爸才让人家把官衣扒了的,要没他我爸还出不来呢。”

  单鹃母亲:“不管怎么说,放着北京大城市不住,到这种憋闷的地方来,肯定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呗。混得好也不会跟你爸过来。”

  单成功:“别胡说了,刘川是我劝他过来的。这孩子不错,毕竟当过警察,素质还行,在我身边我好多一个帮手。”

  小院白天

  刘川和单成功一起动手,开始收拾这个杂乱肮脏的院子。他们把院里的垃圾清除出去,把不能清除的东西堆放整齐。他们还把那个虽然破烂但高度还算标准的篮球架修好,把下面的地面腾空垫平。刘川在院里一个角落的杂物中,还找到了一只磨掉了的瘪气的篮球。

  万和公司白天

  季文竹到万和公司来找刘川,公司的总办主任反倒着她问了半天。

  总办主任:“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们老板是什么时候,你们这两天通过电话吗?”

  季文竹诧然地:“怎么了,刘川出什么事了吗?”

  总办主任:“啊,没有,我们老板有好几天没在公司面了。”

  季文竹:“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是不是在家?我打他手机他手机一直关着,他家电话多少来着?”

  总办主任:“你前一阵不是跟我们老板一直在一起吗,他没告诉你他家电话?”

  季文竹:“我一般都是打他手机,他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家待着?”

  秦水街边白天

  刘川把那只瘪气的篮球拿到街边一个修自行车的摊子上,花一钱打足了气。他把球在地上拍了两下,脸上出笑容。

  刘川家白天

  季文竹来到刘川家,给她开门的竟是刘川过去单位的同事,那个年轻的女警小珂。

  季文竹见到小珂不由一愣:“啊,刘川在家吗?”

  小珂:“啊,他不在,他在,你进来吧。”

  季文竹进了门,也许因为小珂知道季文竹原来和庞建东好过,所以季文竹在这地方与小珂邂逅多少有些别扭,好在小珂正忙着照顾刘川的喝药,和季文竹之间并无交谈或彼此默视的时间。季文竹进去见了刘川,小珂替她向刘川的做了个介绍:“,这是刘川的朋友,来找刘川的。”

  季文竹问候:“,刘川不在呀?哟,您是不是生病了,要紧吗?”

  刘川对季文竹有些陌生,点点头说:“还好,不要紧。你是刘川哪儿的朋友啊,是他同学吗?”

  季文竹有点尴尬:“啊,不是,我们是后来认识的。我来过您家。”

  才想起来似的:“啊,上次和刘川吵架的是你吧,我好像有印象,你和刘川他们那儿的小庞一起来的,对吧?刘川平常没那么大脾气,那天跟你们一吵,还冲我发了一大顿火。你们朋友之间以后有话好好说,吵来吵去让人家觉得没有修养,对你印象就该不好了,那样对你们可不利…”

  叨叨不停,小珂拿药给她喝,这才打断了她的唠叨。季文竹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尴尬。

  街上晚上

  季文竹走出刘家时天已黑了,街上华灯璀璨,车水马龙。季文竹彷徨街头,不知该去哪里,寂寞孤独,油然而生。

  小饭馆晚上

  季文竹独自吃饭,服务员端菜上桌,季文竹拿起筷子,却无一点食欲。她的目光落在了桌前窗台上放着的一盆文竹上,又牵出了她对刘川的思念之情。

  小院白天

  篮球在篮筐上跳跃着,入网。

  不干活儿的时候,刘川大部分时间就在小院里练习投篮上篮,篮球成了他的主要消遣,成了他排除烦恼打发寂寞的精神寄托。

  单鹃站在篮板下,看着刘川投球,和刘川一起玩儿的,又多了一个小康。

  小康身高体壮,篮下占优,但刘川技胜一筹,得势得分。刘川发现只要单鹃从旁观战,小康就有点成心撒野,非赢不可似的,打两下就脸红脖子了。

  于是刘川就停了下来,擦了把汗说:“累了,不玩儿了。”

  小康正输在气头上,认为刘川退出是故意晾他,所以口相向:“你他妈是输不起了吧,瞧你那样就不像个男人!”

  刘川也不回嘴,自己向水龙头走去。单鹃笑着对小康说:“歇了吧你,再玩儿你也是输,打的臭球。”

  小康赌气上篮,想要扣篮,不料篮球没扣进去,小康自己倒摔了一个仰面朝天。

  单鹃格格笑起来,刘川回头,看小康狼狈的样子,想笑,又忍住了。

  刘川的小屋白天

  刘川正在换衣服,他闻闻自己的衣服袜子,酸臭难闻。

  单鹃没敲门就进来了,吓得刘川连忙把脏衣服又穿在身上。

  单鹃:“别穿了,下来我给你洗洗。”

  刘川:“不用不用,我自己会洗。”

  单鹃看见上的那双脏袜子,刚要拿,被刘川抢先拿到,进自己的兜,他红着脸对单鹃说:“袜子太脏了。”

  单鹃说:“没事,我不嫌脏。”

  刘川说:“我嫌,我嫌。”

  单鹃看他,他也看了单鹃一眼,冲她感激地一笑。

  小院晚上

  单成功一家住的大屋里,灯光明亮。

  老范来了。

  老范和儿子小康一起,带着些酒菜,七碟八碗地摆在用木箱拼成的桌面上。两家人围坐在一起,举杯互碰,边吃边聊,主要是两个长辈聊他们的那些陈年往事,小时候跟谁打架,谁的老婆跟谁又有一腿以及弟兄当中谁最讲义气之类的。老单的老婆和几个晚辈只是闷头听着,很少嘴。

  一瓶说不清真假的泸州老窖喝掉,老范的脸最先红了,他问单成功:“老单,你这次出事,你自己说,我范本才够不够义气?”

  老单说:“当然了,你是大哥,我但凡有三长两短,就得靠你。要不我当初怎么把老婆女儿都托给你了。”

  老范说:“你老婆你女儿在我这里,我绝对一点不亏她们。你给的那两万块钱,早就花没影了,你去问问她们,我啥时少她们一碗热乎饭了!”

  单成功双手举杯:“大哥,我就大恩不谢了,你容我缓过这口气来,我一定加倍回报。我报不了,我儿子我女儿,接着报。”

  老范说:“好啊,那我可就等着啦,来,干了!”他和老单碰了杯,又碰了刘川和单鹃的杯:“来,我跟小辈的也干一杯。小子,酒量行吗?”虽然刘川连连摇头,但老范还是命令:“喝干了喝干了!”然后他自己也一仰而尽,喝罢对老单笑笑:“报不报的,不知道哪辈子的事呢,我这人做事凭情,只问耕耘,不求收获。倒是我现在有点难处,你要是不多心,我就跟你说说。”

  老单应了声:“噢。”且听他往下分解。

  老范也不绕弯,上来一句:“我现在没钱了!冲我要饭吃的人太多,我养不住他们,他们怕是要造反了。这年头不给吃了谁能跟你!”

  老单马上做出深明大义的样子,说:“那是那是,这我都懂。你说吧,兄弟能帮你什么忙吗?要不然,我们带着孩子到别处走走,至少给你省几份口粮。等你做大了,不在乎这点小钱了我们再回身投奔过来,你看怎样?”

  老范摆手:“哪的话,你现在往哪走?到处都在抓你,你可别大意了。老单你是我兄弟,你老婆是我弟妹,我就是再苦,你俩的这口干粮,我省不下。单鹃呢,跟我儿子感情不错,我儿子愿意养她,我管不着。老单你现在也不可能抛头面到处找活儿干去,你就在家藏着吧,现在出去不得。我看你就别让你这干儿子整天这么闲着了,让他也出去挣点钱吧,年轻轻的,别总让别人养着。”

  老单看看刘川,刘川也看看他,没有说话。老单又看看老范,看他像是认真的,便说:“好啊,你当大伯的就给他找个事干吧,他年轻,吃点苦没啥。”

  老范说:“我这儿的事,都在小康手上呢,就让他跟着小康干吧。”

  小康并没去看刘川,他眼睛一直盯着单鹃。单鹃张口刚想说句什么,却让单成功抢先挡了。

  单成功:“好啊,小康比刘川大几岁,就算是刘川的大哥吧。小康,刘川人生地不的,以后你费心多给他撑着点,省得让人欺负他。”

  小康斜眼看看刘川,说:“刘川只要真心跟我,我罩着他!”

  单鹃大概从小康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刘川的敌意,于是情不自地移目去看刘川。刘川低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言不发。  wwW.6n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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