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一剑破天骄免费阅读推荐
流年小说网
流年小说网 武侠小说 短篇文学 仙侠小说 科幻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架空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重生小说 乡村小说 灵异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军事小说 耽美小说
好看的小说 放纵小镇 悖伦孽恋 母爱往事 上门女婿 娇凄出轨 家庭乱史 艳福不浅 邻家雪姨 梅雨情结 奶孙乱情 完本小说 热门小说
流年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一剑破天骄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55  时间:2017/11/15  字数:22488 
上一章   ‮尚和疯林少 章六十第‬    下一章 ( → )
巫享斜睨了他一眼,大剌剌道:“喂,小后生,咱们好像那里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凌干青朝他淡淡一笑,说道:“在下凌干青,二位不是湘西排教门下的巫氏昆仲么?前几天不是在甘泉山下见过面么?二位怎么忘了?”

  巫元目光一注,沉哼道:“不错,你小子那晚是和欧一峰一路的,欧一峰现在何处?”

  凌干青晒道:“二位要找欧前辈,可以到朴树湾去,不知二位有没有这个胆量?”

  巫享道:“好小子,你敢出言无状?”

  凌干青傲然道:“这是二位问在下的,在下告诉你们欧前辈现在朴树湾,这有那里不对?

  在下另有事去,二位借光让开了。”

  巫享森冷一笑,朝巫元道:“老大,这小子和欧一峰既是一路的,咱们把他击下了,叫欧一峰来把他领回去,岂不是好?”

  巫元颔首道:“你说得也是,那就要他跟咱们走就是了。”

  巫享目光如电,直向凌干青来,说道:“小子,你听到了没有,咱们也不难为于你,老大叫你跟咱们走,你就乖乖的跟咱们吧!”

  “哈哈!”凌干青发出一声朗朗的长笑,目中神光一凝,说道:“大概你们兄弟两人是冲着凌某来的了,那很好,两位要待如何,不妨明言,用不着以欧前辈作藉口了。”

  巫享一双深陷目光之中,出惨绿的凌芒,沉笑道:“老夫方才不是已经说了,要你随咱们走么?老夫兄弟说出来的话,一向从不更改,绝不会难为你的。”

  凌干青点头道:“这倒不错,行走江湖,自然要出言如山,凌某年纪虽轻,说出来的话,也从不更改。”

  巫享森的道:“那你愿意跟老夫兄弟走了?”

  凌干青含笑道:“二位大概忘了在下刚才说过的话了?”

  巫享道:“你刚才说过什么?”

  凌干青道:“在下方才说:在下另有事去,要二位让开,阁下怎么忘了?”

  巫享怒哼一声道:“好小子!”双目寒光如电,冷喝道:“你小子有什么花招,就使出来让老夫瞧瞧!”左手一探,五枯黑得有如爪的手指,突然朝凌干青肩头抓来。

  他因凌干青是木剑门下,武功大为可观,尤其“乙木真气”是旁门功的克星,不敢使拳(上次袭向田玉燕的掌风,就是被凌干青“木形掌”击散的),出手就使出“黑煞爪”

  来。

  “黑煞爪”当然也是功,排教原是旁门教,他们练的功夫,自然也全是歹毒的功了,但“黑煞爪”在功之中,又算是毒功,是以剧毒之物练成的爪功,别说被他抓中,只要沾上一点,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他们独门炼制的解药解救,一样会毒发身死。

  巫享的目的,是要生擒凌干青,是以一出手就使毒功,反正把凌干青毒倒了,他有的是解药,不怕要了凌干青的命,但却可以一击奏功。凌干青看他出手抓来,爪乌黑,想必是排教的厉害功夫,他岂会让巫享抓到?身形轻轻一闪,施展“乙木遁形身法”避了开去,但在闪出之际,鼻中隐隐闻到一股腥气,心中不暗生怒意,忖道:他使的莫非是五毒掌一类的毒功不成?

  猛然想起欧一峰说过,自己练的“天雷指”专破旁门功和五毒掌一类的毒功。

  他少年气盛,忘了沈大娘再三叮嘱“天雷指”不可轻易施展,心念一动之际,那还犹豫,左手迅即握拳,中指直竖,在身形堪堪闪出,就转过身振腕一指,朝巫享一抓落空的“黑煞爪”凌空点去。

  沈大娘当叮嘱他不可轻展“天雷指”并不是为了“天雷指”的威力太强,而是“天雷指”乃南海风雷门的绝学,你使出“天雷指”来就容易被人家认出你是南海门的弟子,容易滋生事端。(连她丈夫南风雷门的掌门人欧一峰都因仇人太强,躲闭二十年,不敢在江湖面。)

  这段话,说来费时,其实从巫享发出“黑煞爪”凌干青施展“乙木遁形身法”闪身避开之际,就振腕发指,在时间上,不过是指顾间事。

  凌干青练的是“乙木真气”木能生火,这一记“天雷指”的威力,并不比欧一峰使出来稍逊。

  但听“砰”然一声,指风如雷,巫享但觉左手如遭雷击,一个人登登被震得连退了三步,一条左臃,也同时酸麻若废,连抬都抬不起来,一时不由得脸色剧变,身躯一阵颤动,切齿喝道:“天雷指!这小子使的竟是天雷指!”

  巫元也在此时,身形如风,一下欺到了凌干青面前,目凶光,厉笑道:“你小子还冒充木剑门下,原来是欧一峰的门下,那好极了!”右手闪电一掌,拍了过来!

  凌干青身形后退半步,锵的一声,一道青虹应手而生,掣出了青藤剑来,朗声道:“凌某木剑门下,何用冒充,二位可要试试在下的青藤剑么?”

  青藤剑寒光四,青光蒙蒙,他这一亮剑,巫元倒也不敢近。

  就在此时,凌干青听到姜老夫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老弟怎么忘了老夫的叮嘱,你这不是多惹麻烦么?还不快些依老夫的话行事?”

  凌干青听了姜老夫子的声音,心知自己少年气盛,不该和巫氏兄弟结怨,这就横剑说道:

  “在下原也不想和二位为敌,这是你们我出手的了,在下奉姜太公之命,另有事去,二位请吧!”

  巫元仰天厉笑道:“好小子,你这话已经说得迟了,你用‘天雷指’废了老夫兄弟一条手臂,还想轻易走么?”

  凌干青听说自己这一指竟然废了巫享一条左臂,心头也暗暗一怔,但事已至此,后悔也已莫及,不觉剑眉一轩,冷笑道:“这只能怪巫享妄施毒爪,在下废他一臂,正是给他一个警告,阁下自问能留得下凌某么?”

  巫元沉笑一声道:“老夫倒要瞧瞧你木剑门下,究竟学了多少绝艺?敢口发狂言,今之事,老夫若不留下你一条左臂,咱们排教巫氏就不用再在江湖行走了。”

  凌干青冷声道:“在下并非怕了你们排教巫氏,你们要找在下,可在重九那天跟在下一分高下,在下如果技不如人,可以任由你巫氏兄弟取去左臂,今天在下恕不奉陪。”

  巫元狞笑道:“你想走么?”

  “凭你巫元,想留得下凌某么?”凌干青突然收起软剑,说道:“在下奉命行事,阁下让不让路?”

  巫元看他忽然收起长剑,心下倒是一怔,厉声道:“老夫言出如山,今天纵然不把你留下,也得留下一条左臂。”

  凌干青仰首向天,朗声道:“姜太公在此,你还不让开?”

  巫元枯瘦的脸上飞过一丝狞笑,说道:“小子,今天就是元始天尊来了,老夫也要留下你左臂,姓姜的能唬得倒谁…”

  话声还没说完,突听耳边响起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巫元,就是你师父对老夫也要尊称一声姜老哥,听了老夫这句符令,也要退让几分,你敢对老夫不敬,若是五十年前,老夫就得把你送令师去管教一年,现在老夫懒得和你计较,你们去吧!”

  这话声虽然只有巫元一个人听得到,便声音竟然震得他耳如雷鸣,心悸神惊,—身功力,几乎全被震散了,一时脸如土色,身不由已的踉跄后退不迭!

  凌干青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姜老夫子会不会现身?但看巫元脸色剧变,连连后退,心知已经生效,也就不再去理他,自顾自往大路上奔行而去。

  巫享左臂吃“天雷指”这一震击,急忙退后数步,正在运气行功,但任你一身功力如何纯“天雷指”乃是旁门毒功夫的克星,毒功已被震散,一时之间那里还能修复?

  这还是他修练“黑煞爪”多年,又是左右双手,都能发能收,左手毒功被震散了,急忙把震散的毒气运聚到右手去,如果只练一只左手的话,这下毒功被震散,剧毒攻心,就是不死,也要落个终身残废。

  此时他已把散去的剧毒完全运聚到了右手,才缓缓睁开眼来,看到老大任由凌干青扬长而去,不觉奇道:“老大,你怎么放姓凌的小子走了?”

  巫元神色凝垂,一拢手道:“老二,不用多说,咱们走。”

  巫享望着他大哥,问道:“老大,你怎么了?咱们…”

  巫元没待他说下去,就拦着道:“咱们回去再说。”

  两道人影随着破空而起,朝北投去。

  凌干青一路奔行,中午时分赶到新城,就在路旁一处面摊上打了个尖,取出怀中书信,好在信封上分编着号码,那“第一”号的信封上,中间写着一行字“至河南登封开拆。”

  既然要到河南登封,才开拆,这里当然不能看的了,这就把三封信贴身收好,继续上路。

  他在仪微买了一匹牲口代步,一路西行,套句旧小说上的话,所谓有话既长,无话即短,这天赶到登封,已是傍晚时分,当下找了一家客店落脚。

  晚餐之后,回到房中,掩上了房门,从怀中取出第一号信封,撕开封口,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一行七个字:“找少林寺疯和尚。”

  这七个字只指出疯和尚在少林寺,如何去找他,找着了,和他说些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这是一个难题,因为既是疯和尚,一定是疯疯癫癫的人,你要和他谈正经事儿,如何说得明白?

  凌干青正待把信笺就火焚了,忽然看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我佛有灵救救黄莺儿”九个字,看得凌干青心中不觉一楞,忖道:姜老夫子写这九个字是什么意思呢?莫非要我告诉疯和尚,去救黄莺儿?但这黄莺儿又是什么呢?

  这回他仔细察看了信笺正反两面,不再有什么字迹,当下就在灯火上烧了,然后就解衣上,心中兀自想着明天上少林寺去找疯和尚的事。

  如果找的一个神智清明正常的人,自己还可以说明来意,或者取出姜老夫子的竹符令牌来,让他看,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就不可理喻,只好明天见了面再说了。

  愈是想不出办法,心里自然极为焦急,听姜老夫子的口气,自己这趟来找的三个人,好像缺一不可,万一无法把疯和尚说通,他不肯去,又怎么办呢?

  姜老夫子也真是的,自己临行时,还向他请示过,要他指示一些机宜,俾自己可以稍稍了解这三人的情形,老夫子还说密柬上已经写明白了,但看了密柬,依然如此模糊,好像一切要自己去摸索一般。

  这一晚,他自然没有睡好,眼巴巴的望着天亮。

  第二天一早,他胡乱洗了把脸,吃过早点,就会帐出门,赶到少室北麓,在山麓左首,有一排草棚,是专门替游客们保管牲口的。

  凌干青跨下马背,就有一名小童了上来,问道:“客官,牲口可以在这里寄存,再上去,就没地方寄了。”

  凌干青点点头,随手把缰绳马匹交给了他,一面问道:“小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

  那小童问道:“客官要问谁?”

  凌干青道:“少林寺有一个疯和尚,你可知道?”

  那小童笑道:“当然知道,疯和尚经常到这里来,有时还和棚里的马匹说佛经呢!”

  凌干青道:“他不在寺里面么?”

  “在是在。”小童道:“但他不和一般师父一样,在寺里念经,一天到晚,到处走,有时在前山,有时在后山,有时在山门前面晒太阳,有时和小孩子捉藏,没有一定。”

  凌干青道:“那就很难找到他了?”

  小童道:“也不难找,一三餐,到了吃素斋的时候,他比什么人都准时,一定会在膳堂里出现。”

  凌干青又道:“他是怎么样子的一个人呢?”

  那小童道:“客官没见过他么?疯和尚长得又高又大,又白又胖,整天都是笑嘻嘻的,他如果不发疯,保你一点也看不出来。”

  凌干青道:“发起疯来呢?”

  那小童道:“他发疯的时候,就是念念有词,和树木、石头诵经,也会一个人在山上翻筋斗,但并不惹人。他最喜欢吃甜包子,人只要给他甜包子吃,他就和你朋友,这里的许多小孩子部喜欢找他玩,他也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所以他经过的地方,都有一大堆小孩围着他。”

  凌干青摸出一锭碎艰子到他手里,说道:“谢谢你,牲口给我多些上料。”

  那小童看到手掌心里是一锭银子,高兴的连声称谢。

  凌干青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小哥,你们见了疯和尚,那怎么称呼他呢?”

  那小童笑道:“大人见到他,都要称他风大师,那可不是发疯的疯,因为他的禅号叫做天风,比现在寺里的方丈,还高上一辈呢!小孩们都叫他疯和尚,他也不会生气。”

  凌干青听得暗暗哦了一声,心想:“原来疯和尚比少林寺方丈辈份还高,那一定是一位有道高僧了,他的发疯,也许只是佯狂而已!”一面又说了声:“多谢。”举步走。

  “喂,客官请停一停。”

  那小童敢情拿了凌干青一锭银子,特别巴结,走上两步,说道:“客官见到疯和尚,可不能叫他疯和尚,小孩叫他没关系,大人叫他疯和尚,他会生气的。”

  凌干青含笑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他循着石板路,朝山上行去。

  这时朝阳已经照遍山林,天气还是十分燠热,但这一路上两边苍松翠柏,都是数百年以上之物,树下倒也清凉。

  走了一段路,快到半山,前面耸立着一座白石牌坊,上面铸着“阿弥陀佛”四个擘模大字,老远就可以看到了。

  牌坊下面,袒腹坐着一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和尚,他袒开着襟,当风而坐,看去极为惬意!这和尚生得又白又胖,腹大如鼓,活像坐在山门口的弥勒佛。

  凌干青—眼看到袒腹和尚,心中不一喜,暗道:“这倒凑巧,他大概就是疯和尚了。”

  这就急忙加快脚步,了上去,走近牌坊,朝那袒腹和尚拱拱手道:“这位师父,大概就是风大师了?”

  “风大师?”

  那袒腹和尚朝凌干青笑了笑道:“你是说疯和尚?他还在大殿上啃馒头呢!”

  凌干青朝他拱拱手道:“多谢指点。”举步越过牌坊,一路住里行去,心中暗道:“这和尚生得又白又胖,自己差点认错人了。”

  心中想着,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已是一片石砌的平台,正中间又是一座石砌的牌坊,上书:“敕建少林禅寺”再进去,就是一片黄墙碧瓦,建筑宏伟的少林寺了。

  凌干青到了寺前,对这名闻天下,领袖武林的古刹,不觉肃然起敬,举步跨进山门,越过弥勒殿,穿行一片广大的天井,面就是大雄宝殿。

  这时正当七月初头,酷暑天气,故而游人不多,香客也寥寥无几,凌干青刚跨上石阶,只一名灰衣僧人从宽敞的走廊了出来,合十道:“施主请了!”

  凌干青连忙还礼道:“大师父请了!”

  那灰衲僧人道:“施主大概是游山来的了,请到客室奉茶。”

  凌干青忙道:“大师父不用客气,在下只是路过此地,久闻贵寺盛名,顺道前来瞻仰,同时也听说贵寺有一位风大师,精通佛理,想求见大师一面。”

  灰衲僧人听得一怔,少林寺名闻天下,前来瞻仰的人,每都有,但从未有人求见过疯和尚的。

  照说,少林寺清规素严,像疯和尚这样疯疯癫癫的人,岂不辱没了少林寺的名头,但这位疯和尚在寺中辈份既高,他除了语无伦次,却也与人无争,除了不随大家诵经拜佛,并没独犯清规之处,连上代掌门人都容忍着他,让他自由自在的在寺中来去,满山走,这一代的方丈,自然更对他敬礼有加。

  只是疯和尚,总究是疯和尚,阖寺僧人,都不大去理睬他,他也从没理会寺里的人。

  这时那灰衲僧人听凌干青说是求见疯和尚而来,只以为是凌干青传闻之误,这就合掌道:

  “敝寺天风师叔祖是个有病之人,平常从不诵经礼佛,整天都在寺外连,只有进膳之时才回来,施主大概是传闻失实了。”

  他不好说师叔祖是疯和尚,但已隐约的说出疯和尚并不精通佛理,只是个疯和尚而已。

  凌干青含笑道:“在下只是听朋友说过,风大师是一位奇人,故而想见他一见,大师父可知风大师去了那里么?”

  灰衲僧人看了一眼,才道:“天风师叔祖每天早膳之后,多半是坐在前山牌坊前面,有时也到山下去走走,施主上来的时候,没见着他么?”

  凌干青听得不一怔,说道:“在下上山之时,确曾见到一位身穿月白僧衣的大师父,袒腹坐在牌坊下面,不知是不是风大师?”

  灰衲僧人连连合十道:“施主见到的正是天风师叔祖,不瞒施主说,他身患疯病已有几十年了,施主幸勿见笑。”

  凌干青心中暗暗好笑,自己明明遇上了,却被他诳了上来,一面忙道:“大师父好说,济颠活佛从前也有人说他是疯僧呢,在下那就到山前找风大师去,就此告辞了。”说完,略一抱拳,回身就走。

  那灰衲僧人眼看凌干青去找疯和尚,还说他是济颠活佛,不觉望着他后形,暗暗摇头。

  凌干青退出山门,急步往山下行去,赶到半山白石牌楼,那里还有疯和尚的影子?心中暗自懊恼,方才明明遇上了,偏偏当面错过。

  但虽然没找到他,心里倒也并不着急,因为方才灰衲僧人也说,疯和尚纵然整连寺外,进膳的时候,他一定赶回去,那么自己即便找不到他,等到中午进膳时,就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了。

  心念转动,就在楼下面站停下来。

  这时正有几个香客,陆续朝山上行来。

  凌干青背负着手,装作观赏山,独自徜徉,就在此时,只听一阵小孩的观笑之声,从左侧林间传了过来。

  凌干青心中不一动,暗道:莫非疯和尚就在那里和小孩嬉戏不成?

  当下就循声寻去,穿行小径,走了一箭来路,果林中一片山坡间,聚集了八九个野孩子围着身穿月白僧袍的和尚,鼓噪欢笑。

  那不是疯和尚还有谁来?

  他两眼被布蒙着,正在和一群孩子捉藏。

  那些孩子敢情都是附近山家的孩子,一个个晒得又黑又瘦,有的还拖着鼻涕,他们都有树身作掩护,疯和尚东摸西抓,一个也抓不到,引得孩子们大声欢笑。

  凌干青渐渐走近过去,正待站停,那知疾风一飒,已被疯和尚拦抱住,大声嚷道:

  “这回抓到了!”

  疯和尚一手抓着凌干青衣服不放,一手撕下蒙眼布条,口中说道:“没错,就是他。”

  凌干青忙道:“风大师,在下是找大师来的。”

  “不管,不管!”

  疯和尚像小孩一般,接着道:“抓住了,就该轮到你了。”

  凌干青几乎骤不及防,就被他双手抱住,心正也不大吃一惊。

  那些小孩拍手笑道:“不对,不对,你抓错人了!”

  凌干青道:“在下是有事找风大师来的。”

  疯和尚道:“你来找我,自然是捉藏来的了,快把布缚上了,再玩一回,我就要回寺吃饭去了,时间不多。”

  他不容分说,硬把那块脏兮兮的布条缚在凌干青眼上,说道:“好了,大家快躲,他要来抓我们了。”

  凌干青急道:“风大师,在下…”

  “不用多说。”

  疯和尚拦着他话头说道:“你快抓了,抓得到我,我就和你做朋友,抓不到,我就不和你好。”

  凌干青心中暗道:自己要和他打交道,那就得和他玩捉藏了!

  一面依然站着不动,说道:“在下和大师玩捉藏,大师也要陪我聊天,否则我就不和你玩。”

  疯和尚这时急着要玩捉藏,立即点头道:“好、好,你和我玩捉藏,我就和你聊天,这样总可以了吧,好了,现在快捉藏了。”

  凌干青两眼被蒙着布条,看不到人,听他就在对面说话,这就应了声:“好,我来了!”

  伸手就朝疯和尚抓了过去。

  疯和尚口中“哗”了一声,急忙身子一闪,大声叫道:“来了,他抓我们了,快躲起来。”

  八九个小孩也一齐叫笑着逃的逃,躲的躲。

  凌干青这一抓当然落了空,但他趁疯和尚说话之际,身发如风,又抓了过去。

  疯和尚那会被你抓到,凌于青手还没有抓到,他已闪了开去。

  凌干青两次落空,他虽被蒙住了两眼,但听风辨位,疯和尚已经逃到那里,可听听得清清楚楚,因此疯和尚才一闪出,便跟踪抓到,疯和尚看他抓来,也就很快的躲闪。

  你抓得快,他就躲得快,他躲得快,你就抓得快,互相追逐,循环加快,一回工夫,两条人影愈闪愈快!

  先前还像走马灯一般,此去彼来,到了后来,两人化作了一青(凌干青穿的是青衫)一白(疯和尚穿的是月白僧袍)两条形子,但随着这—青一白两条人影,也渐渐合而为一,成了一道旋风,在树林之间像云一般穿行飞绕。

  凌干青和他追逐了一回,依然连他一点衣角都抓不到,心头一急,不觉施展出“乙木遁形身法”来。

  疯和尚似乎怔得一怔,也立即展开身法,和凌干青周旋,但“乙木遁形身法”乃是木剑门的绝武学,其中含蕴了玄门深奥哲理,疯和尚—时之间自然识不透玄机,几乎给凌干青抓中。

  越紧张刺,他就越高兴,口中也随着发出“哗”“哗”的惊呼,但身形却随着像一缕丝烟般游走。

  有几次凌干青明明可以一把把他抓住,但等到五指抓落,就像抓到了浮云一样,还是虚的,根本抓不到人。

  一回工夫下来,凌干青已经抓出汗来了,心中更是暗暗焦急,看疯和尚又笑又叫,甚是兴高彩烈的模样,一时之间,自然不肯停下来不玩,自己这般莫名其妙的和他捉着藏,这要抓几时去,才能完结?

  一念及此,登时站停下来,一手撕下蒙面布条,大声说道:“我不玩了。”

  疯和尚正玩得兴头上,见他忽然站停下来,急忙问道:“玩得好好的,为什么不玩了?”

  凌干青道:“在下肚子饿了。”

  疯和尚忙道:“不要紧,再玩一回,我带你到寺里去吃素斋。”

  凌干青摇摇头道:“在下不想吃素斋,想去吃豆沙包子。”

  疯和尚忽然欣喜的道:“你也喜欢吃豆沙包?”

  凌干青道:“豆沙包最好吃了,又甜又软,还有一股豆沙的清香…”

  “对!对!”疯和尚不住的点头道:“你说得对极了!”

  凌干青故意问道:“大师也喜欢吃豆沙包么?”

  疯和尚道:“喜欢,我…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吃豆沙包。”

  “那好极了!”

  凌干青拍着疯和尚的肩膀,说道:“走,我请大师吃豆沙包去。”

  “真的?”疯和尚面有喜,指指八九个小孩,说道:“请不请他们?”

  凌干青道:“他们也是我的朋友,要请自然一起请了。”

  他知道疯和尚天天都和这些小孩在一起,这样说,正是投其所好。

  “对!对!”疯和尚高兴的道:“你说得对极了,他们也是我的朋友。”说到这里,朝八九个小孩招招手道:“喂小朋友,他要请我们吃豆沙包,大家快走。”

  八九个小孩听得齐声说:“好。”

  凌干青问道:“你们知道那里有豆沙包买么?”

  “走!走!”疯和尚道:“我知道。”他领着凌干青,后面跟了八九个小孩子,一路来至山下。

  山脚向右,是一条小街,有香烛店、茶室、面馆,做的都是游山和进香的生意。

  疯和尚领着凌干青来至一家包子店门口,说道:“就是这一家了。”

  凌干青眼看这是一家面馆,门口一叠蒸笼,热气腾腾,自然是包子了,这就朝店里的伙计道:“伙计,你先把豆沙包子拿出来,后面的小朋友,一人给他们两个。”

  那伙计答应一声,朝八九个小孩招招手道:“你们过来,一人两个。”说着,打开蒸笼,—人分给两个包子。

  疯和尚道:“喂,我也两个呀!”

  凌干青道:“在下请风大师吃包子,自然要到里面坐下来,慢慢的吃了。”

  疯和尚问道:“你要请我吃几个?”

  凌干青道:“大师爱吃几个,就吃几个。”

  疯和尚听得大乐,说道:“那我不回去吃素斋了,一餐我可以吃十个二十个。”

  凌干青道:“听凭大师吃。”

  疯和尚笑嘻嘻的道:“看来你真是我的好朋友,那就快些进去。”

  凌干青朝正在吃包子的小孩说道:“好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那些小孩果然依言走了。

  疯和尚跨进面馆,就朝一张桌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一面大声道:“快拿豆沙包来,先来十五个。”

  凌干青也在他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抬目看去,墙上贴着许多红字条,写了什么“素什锦面”、“冬菇面”等,还有几张红条上写的是“绿豆汤”、“百合汤”、“莲子羹”那是“冻品”吃甜包子,自然要来甜汤,这就要店伙计来两碗莲子羹。

  店伙送上十五个豆沙包。疯和尚早已急不容待伸手抓了一个,对半撕开,大口吃了起来。

  凌干青也跟着吃了。

  店伙端上两碗莲子羹。疯和尚看得大喜,说道:“这东西好,不过这碗太小了,要大碗吃才过瘾。”

  凌干青朝店伙道:“伙计,你去拿一个大碗来,三碗并一碗,风大师可以喝得痛快些。”

  店伙答应一声,正待把两碗莲子羹撤下去换大碗的。

  疯和尚一手抢过一碗,仰着脖子就倒了下去。

  凌干青忙道:“你这两碗留着,再去端两碗大碗的来就好了。”店伙连连声“是”退了下去。

  疯和尚一口喝完一碗莲子羹,咂咂舌头,笑道:“今天吃得痛快,哦,现在咱们是朋友了,你别再叫我风大师,我不喜朋友叫我大师,我就叫我疯和尚好了,疯,就是疯狂的疯,疯和尚很好听,但我不许不是我的朋友叫我疯和尚。”

  凌干青眼看店堂中只有自己和疯和尚两人,这就说道:“在下是奉姜太公姜老夫子之命,来请你的。”

  疯和尚刚撕开一个包子,连连摇手道:“我不认识姜太公,我和尚不喜欢他,那老秀才酸酸的,没有豆沙包甜,我不认识…”

  凌干青听他口气,明明认识姜老夫子,他却一口否认,只好接着说:“这是关系着武林正消长之势…”

  疯和尚一口咬着包子,笑道:“即是空,空即是,正即是即是正,天底下那有什么正?连我佛如来都看不准,明明是个屠夫,但放下屠刀,立地可以成佛,没放下刀是屠夫,放下了就是佛了,你看得准么?哈哈哈哈!”

  刚好店伙端来了两个大豌冷冻的莲子羹。

  疯和尚双手端过,低头就喝,一面连声说着“好”

  凌干青被他说得一呆,你说他疯,这话却也很有道理,一面点头道:“大师说得极是。”

  疯和尚放下大碗,瞪着眼睛道:“我告诉过你,我们是朋友了,莫叫我大师,叫我疯和尚。”

  凌干青道:“疯和尚,我们既是朋友,这件事,你就得答应。”

  疯和尚问道:“你说是什么事?”

  凌干青道:“重五老峰有一个约会,姜老夫子请你一定要去参加。”

  “不!不!”疯和尚连连摇了手道:“不成,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我疯和尚一生从不参加宴会。”

  他抓起一个包子,又道:“我再告诉你,我疯和尚的朋友,除了你,都是小孩子,你道为了什么?”

  凌干青道:“在下不知道。”

  “嘻!嘻!”疯和尚望着他一笑,说道:“小孩子好,大人不好,我刚了你这个朋友,就你要我去参加什么五老峰之会,这会我是绝不去的。”

  凌干青眼看自己好不容易,和他捉谜藏,又请他吃豆沙包,说起重之会,他就一口拒绝了,一时不由里大为焦急!

  三封密函,要找三个,如今第一个就碰了钉子,这该怎么办?”

  心里这一急,立时想起姜老夫子密柬后面写的那一行字“我佛有灵,救救黄莺儿。”

  想到这里,就双手合掌,口中低低的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但愿我佛有灵,救救黄莺儿!”

  疯和尚刚刚把半个包子进嘴里,听了凌干青的话,连嚼都来不及,一口了下去,急急问道:“你说什么?”

  凌干青看他脸上一副急模样,心中不一动,知道姜老夫子这句话已经生了效力,这说道:“在下是说,要我佛有灵…”

  疯和尚道:“刚才说的,下面还有一句呢!”

  凌干青道:“在下是说,你疯和尚如果不肯去,那只有请我佛保佑了。”

  他故意不提“黄莺儿”三字。

  疯和尚急得搔头挖耳的:“你说去救救什么人?”

  凌干青道:“自然去救救黄莺儿了。”

  疯和尚急急问道:“她在那里?”

  凌干青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只怕要去问姜老夫子才会知道。”

  疯和尚虎的站了起来,问道:“那酸秀才在那里?”

  他口中的酸秀才,自然是指姜老夫子了。

  凌干青道:“你且坐下来再说。”

  疯和尚道:“你快说,酸秀才究竟在那里,我这就找他去。”

  凌干青道:“姜老夫子行踪不定,现在只怕很难找得到他。”

  疯和尚道:“那怎么办?”

  凌干青道:“只有重那天,他老人家一定会到五老峰去,你只有到五老峰去找他,才找得到。”

  疯和尚听得连连点头道:“好,好,我疯和尚一定去。”

  凌干青心中大喜,姜老夫子这句话,果然比什么都灵,但他不敢笑,只是说道:“疯和尚,你答应去了,说了可不能反悔。”

  疯和尚道:“我疯和尚说出来的话,从没不算数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勾勾手。”说着,果然伸出一双小手指来,要和凌干青勾手指。

  凌干青知道他童心未泯,欣然道:“勾过手指,就不会赖了。”也伸出小手指去,和他勾了勾。

  疯和尚道:“我疯和尚是个急子的人,没找到酸秀才问问清楚,我怎么还吃得下?我真恨不得今天就是重九呢?”

  凌干青道:“那就这样好了,我在这家店里存上十两银子,你想到要吃包子,就到这里来吃好了。”

  “好极了!”疯和尚听得大为高兴,说道:“你真是我疯和尚的好朋友,咱们这朋友是定了,好了,咱们走吧!”

  凌干青要店伙结了帐,另外取出一锭十两银子,存在柜上,代掌柜,以后疯和尚来吃包子,慢慢的结帐。

  那掌柜连声应是,送着两人走出店门。

  疯和尚问道:“咱们既是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总该告诉我了。”

  凌干青道:“在下叫凌干青。”

  “凌干青。”疯和尚点着头笑道:“我记住了。”

  离开少室北麓,凌干青心头感到十分轻松,三件密柬,第一件总算顺利完成了。

  他牵着马匹,走了一段路,心里急着拆看姜老夫子第二号密柬,要自己去找什么人?这就在路旁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探怀取出第二事情密函,撕开封口,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去华山借太白剑。”

  凌干青看得又是一怔,姜老夫子在第一密柬上,还有地址、人名,这第二号密柬上,只有这七个字,华山,虽是地址,但偌大的华山,找谁去借太白剑呢?

  其实,这是他江湖阅历不深,才会有些疑问。

  只要是老江湖,谁不知道太白剑是华山派镇山之宝,借太白剑,自然是找华山派掌门人商子畏了。

  凌干青反过信笺,仔细看了,后面也没有像第一号密柬注着小字,心想:既然姜老夫子要自己到华山去,那就赶到华山再说。

  当下把信笺随手一围,在掌心了两,化成纸屑,才站起身,跨上马鞍,一路往西赶去。

  华,是一个不大出名的小城,但它却是登华山的必经之站。

  华城里,客店却不少,那是专为游华山的旅客憩足的,你要去游华山,客店里可以给你找向道,领着你游完全山。

  凌干青在街上找到一家叫太华客店的门前下马,便有一名店伙了上来,陪笑问道:

  “客官要落店,小店房间清静,招待周到…”

  凌干青没待他说完,就把缰绳交给了他,说道:“我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那店伙接过马匹,连声应“是”一面抬着手道:“客官请进。”

  门口又有一名伙计了出来,先前的店伙忙道:“这位客官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门口店伙接着陪笑道:“客官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凌干青直入店堂,穿过前进,来至后院,打开房门,说道:“客官这一间可好?”

  凌干青跨入房去,一面点头道:“就是这一间好了。”

  那店伙匆匆退出,—会工夫,就送来了洗脸水,接着又沏了一壶茶送上,一面含笑问道:

  “客官是游山来的?”

  凌干青这一路上已经打听到了一些,华山,是华山派的发祥地,姜老夫子密柬上:“去华山借太白剑”自然是找华山派借剑来的了。这就向店伙问道:“在下不是游山来的,只是想请问一声,不知伙计知不知道华山派在华山什么地方?”

  他这一问,可问对人了,这太华客店,正是华山派开设的。

  华山派在江湖上名列四大剑派,也是九大门派之一,华山派开设太华客店,原是为了接待武林朋友前来华山的接待站,由华山派掌门人下五弟子戴良规主持。

  只要是武林同道,到了华,说得出门派来历,无不竭诚接待,但凌干青总究出道时尚浅,和江湖九大门派中人,也没有交往,连最起码的常识,华山派在华山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一句话,就证明他不是江湖九大门派中人。

  江湖上,尤其是九大门派,门户之见极深,九大门派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只要不在九大门派中的人,就会被视作不是正派中人。

  凌干青说者无心,店伙可听出来了,连忙陪着笑道:“这个小的也不大清楚,你老且稍事休息,小的去问问掌柜,不知是不是知道。”

  这话凌干青当然不疑有他,点头道:“那就麻烦伙计,给我打听一下。”

  伙计又连声应是,退了出去。凌干青也并不在意,倒了一杯茶,缓缓喝着。

  过没多久,只见那店伙引着一个中年汉子走到门口,陪笑道:“客官,咱们掌柜的看你老了。”

  凌干青慌忙站起,抱抱拳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那中年汉子穿着一件蓝布长衫,双手抱着拳,跨进房门,陪笑道:“在下陆文彬,还没请教客官尊姓大名。”

  他双手抱拳,却是华山派的一种敬客手势,如果是同道中人,就是该在还礼的手势中,表明自己门派来历。

  凌干青不在九大门派之中,也不是九大门派以外的门派中人,是以并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些礼数,只是含笑道:“在下敝姓凌,草字干青,陆掌柜请坐。”

  陆文彬见他不懂江湖规矩,心中先已有了几分轻视,口中说道:“幸会,幸会。”

  两人落座之后,陆文彬道:“在下刚才听伙计说起,客官询问华山派的去处,不知有何贵干?”

  凌干青含笑道:“是的,在下远来华山,是拜见华山派掌门人来的,掌柜是不是知道华山派在什么地方?”

  陆文彬道:“华山派在华山云台峰,客官和华山派可有渊源?”

  凌干青道:“不瞒掌柜说,在下初入江湖,和华山派并无渊源可言。”

  陆文彬心中暗暗冷笑,果然只是一个初出道的稚儿,口气倒是不小,要见咱们师祖,一面淡淡一笑道:“客官远道而来,求见华山派掌门人,总有事吧?”

  凌干青不知对方来历,一个客店的掌柜,他自然不好直说,这就含笑道:“在下求见掌门人,只是为了一点私事。”

  私事,别人就不好问了。

  他口气一顿,接着道:“在下要跟掌柜请教,华派掌门人姓名,不知掌柜是否知道?”

  陆文彬听得可笑,你来找师祖,却连师祖的姓名都不知道,岂不荒唐?

  华山派掌门人姓商,天下尽人皆知,他自然不能说不知道,这就淡淡的道:“华山派掌门人姓商,至于他老人家的名号,在下就不知道了。”

  凌干青抱抱拳道:“多承指教。”

  陆文彬站起身道:“客官好说,客官明上山,可要找个人作向导么?”

  凌干青道:“在下从未去过华山,有个向导,那是最好不过了。”

  陆文彬辞出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店伙又在门口现身,陪着笑道:“客官晚餐,要上街去吃?还是要前面送来?小店前面的太华楼,和小店是一个东家的,坐位宽敞,酒菜更是华城里数一数二,客官去赏光过一次,就保证满意。”

  凌干青含笑道:“好吧!”

  当下就站起身,出了房门,来至前进,太华客店大门右首一道楼梯上去,就是太华楼了。

  凌干青上得楼来,只觉打通了三间门面,占地相当宽广,此时差不多已是上灯时分,楼上座头,也有了四五成光景。

  一名堂官看到凌干青,急忙上来招呼,把他领到了靠窗的一张桌子落座,送上茶水,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凌干青道:“你要厨下做几式拿手的菜来就好。”

  那堂官又道:“客官要喝什么酒?”

  凌干青道:“来花雕就好。”

  堂官退去之后,凌干青举起茶盅,轻轻喝着,一面打量楼上食客,大半都是商卖人,也有一两桌上,坐的镖头一类武人,大家都在高谈阔论,人虽不多,却也有一般酒楼闹烘烘的气氛。

  正在打量之际,只见从楼梯走上三个武士装束的人来,堂官带着他们在右首一张空桌上落座。

  这三人约莫都在四十左右,身材结实,一望而知武功底大是不弱,他们坐下之后,叫酒叫菜,就忙个不停,大有目中无人的气慨。

  凌干青也不去理会他们,不多一回,堂官送来酒菜,就一个人低斟浅酌,吃喝起来。

  太华楼的厨师手艺的确不凡,做的菜肴香味俱佳。

  这时邻桌的酒菜也来了,那三人就开始闹起酒来,你一碗,我一碗的仰着脖子直灌下去。

  咱们这礼义之帮,就是有这么一个习惯,不是好朋友,当然不会坐在一桌上,大碗喝酒,但一旦喝上了酒,就把你当作仇人,非着你喝酒,让你出尽洋相不可。

  这三位仁兄先则你敬来,我敬去,继则变成了赌酒,你喝一碗,我也一碗,到了后来,一个喝了,一个不肯喝,另一个帮着非要他喝。

  只听一个大着嗓门说道:“你不喝不行,喝酒不作兴赖。”

  对面一个也大着嗓门道:“我已经喝了,你怎么能叫我喝两碗?”

  边上一个道:“不用说了,要说也等这碗酒喝干了再说。”

  他拿起酒碗,朝对面一个面前送去。

  对面那人伸手一格,大声道:“去你的,你自己为什么不喝?”

  这伸手一格,连动带碗“呼”的一声朝凌干青面飞了过来。

  他这碗酒斟得满满的,虽然经他手掌一格,却居然一点酒也没溅出来。

  凌干青正好举筷要去夹菜,一见酒碗朝自己飞来,就举筷朝酒碗轻轻一点,那酒碗又朝对面汉子面前飞了过去。

  对面那个汉子醉眼迷糊,一看酒碗朝他飞去,只当是凌干青掷过来的,目光一注,说道:

  “好哇,他们灌我的酒,你也来上—脚,老子又不认识你!”挥手一掌,朝酒碗拍去。

  那酒碗刚刚飞到他面前,经他这一掌凌空拍在酒碗上,飞来的酒碗又“呼”的一声朝凌干青飞了过去。

  而且酒碗经他掌力一拍,在恰恰要飞到凌干青面前之时,才“拍”的一声,碎裂开来,一碗酒加上酒碗的无数碎片一齐朝凌干青头脸而来。

  这下凌干青才发现对方这一记掌力,拿捏得极准,他以内力把酒碗反击过来,而且算定了等酒碗飞到中途之时,才会受掌力的击撞而碎裂,这岂不是在找自己碴了?但自己却并不认识他们!

  凌干青朗声一笑道:“朋友莫要借酒装疯,祸及邻桌。”左手衣袖轻扬,拂出一股内劲,把酒和酒碗的碎片,一齐卷出,朝两桌这间的地板上洒落,他身上连一点酒都没溅到。

  对面汉子双眼一瞪,喝道:“谁说老子借酒装疯?是你这小子!”右手一抖,把两双竹筷,像离弦之矢,猛向凌干青双目来。

  这下凌干青不有气,微晒道:“朋友你出手倒是毒辣得很。”

  他依然坐着没动,只是左手微抬,一点袖角往上卷出。

  但听“当”“当”两声,而来的两支竹筷,先后钉入酒楼横梁之上,足足钉进去了三分之一。

  对面汉子他似乎微微一怔,倏地站起,举步朝凌干青走来,口中带着醉笑,说道:“好哇!你小子原来是会家子,那是存心找碴来的了?”口中说道,身形一扑,双手似手似爪,朝凌干青抓来。

  凌干青双目神光闪动,也倏地站起,朗笑道:“阁下借酒装疯,出手狠毒,方才若非在下把竹筷挡开,双目早就被你戳瞎了,在下还以为你应该知难而退,人却还敢过来逞凶,足见你平依仗练了几年武功,不知如何鱼乡里,今若不给你一点薄惩,你真还不知天高地厚呢!”

  在他说话之时,那对面汉子已经落指如风,在凌干青身上连点了十几处大

  凌干青依然和他面对面站着,任由他又点又击,若无其事,直等对方发现不对,要待收指后退,才微微一笑道:“你点够了么?”

  那旁边两个汉子看出情形不对,急忙一齐抢身而上,左边一个道:“老哥幸勿介意,敝友喝醉酒了。”

  右边一个道:“最啊!老哥怎好和喝醉了酒的人一般见识?”

  他们不去劝阻对面汉子,却一左一右出手如电,同时施展擒拿手法,各自一手击凌干青的脉腕,一手扣住了“巨骨”使他动弹不得。

  对面汉子右手紧握拳头,面厉笑,哼道:“老子还当你有多厉害,现在你还要狠吗?”

  拳头由下翻起,结结实实的一拳,击在凌干青小肚上。

  凌干青被他一拳击中小腹,不痛而笑,目光一掠三人,点头道:“看来你们三位果然是冲着在下来的了,在下初到贵地,和三位无怨无仇,那好,你们是谁支使来的?”话声出口,两手朝前一合。

  左右两人各自扣拿着他一条手臂,自以为万无一失,这下竟然身不由已,随着他手势,撞了过去。

  两个人不仅撞了个满怀,还“砰”的一声,两颗脑袋瓜都撞在了一起,痛得“哎哟”一声,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忙不迭往后跃退,但那也是心里想想而已,其实身子一动也没动,而且两人都已撞得鼻青眼肿,鼻孔里出血来。

  对面那个汉子在一拳击中凌干青小腹之时,但觉手臂微微一震,似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还以为是同伴推的,等他退后了一步,便已发现觉右手臂似乎有些麻木不仁,低头看去,自己右手还握拳头,没有放开来,要待放开,五指就像胶住了一般,再也放不开来,再一细看,拳头好像比平时大了许多,不,手腕、关节都已隐现青色,比平时得多,心头不大吃一惊。

  凌干青若无其事的回身坐下,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才道:“朋友出乎毒辣,这只能算是薄礼,这条手臂已被在下震伤,如若十二时辰,不经在下替你解除,只怕会落个终身残废,要在下替你解除,也并不难,只要朋友肯跪下来磕上三个头,说出支使你们前来的人,就可无事。”说完,自顾自举筷夹菜,吃了起来,再也不去理会他们。

  那对面汉子面如呖血,眼中包着红丝,厉声道:“小子,你不用猖狂,自然有人会来收拾你的。”

  这几句话的工夫,他一条右腕和握着的拳头,已经越来越肿,肤发青,比平常几乎大了一倍。

  “那好。”凌干青又喝了口酒,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陪着我,等他找来吧!”

  刚说到这里,只见太华客店的掌柜陆文彬匆匆从楼梯赶了上来,看到凌干青,连连抱拳道:“在下听说客官和几位酒客,发生误会,特地赶来看看,客官没事吧!”

  凌干青含笑站了起来,说道:“多谢陆掌柜,在下没什么事。”他一指三人,说道:

  “陆掌柜可认识他们么?”

  陆文彬看了三人一眼道:“在下不认识,只不知三位如何开罪了客官?”

  凌干青让陆掌柜坐下,就把刚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陆文彬陪笑道:“客官只是过路之人,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依在下相劝,这原是一场小小误会,好在客官并未受伤,就看在下薄面,让他们去吧!”

  “这那是误会,他们三个明明是有人支使,冲着在下来的。”

  凌干青接着正容道:“就算刚才是误会吧!一个练武的人,居然在酒醉之后,出手如此毒辣,幸好在下还略识武学,否则岂不无缘无故被瞎了双眼,而且另外两个假藉劝架,扣拿住在下双手,由他出手行凶,可见这三人练了一身武功,平良民,横行乡里,十足是氓、地痞之,在下不过薄于警戒,要他们说出主使的人来。”

  陆文彬望望三人,又连连陪笑道:“他们只是酒后闹事,那来的主使,客官初来敝地,和人无怨无仇,更谈不上是冲着客官来的,你就看在下一个薄面,让他们走吧!”

  凌干青道:“好,陆掌柜可能另有顾忌,在下就看你老哥的份上,可以放他们回去,但为首这人,出手狠毒,这条右臂,就让他留个记号,恕在下不能替他解除…”

  随着话声,就缓缓站起,走到三人身边,也不用手去拍,只是衣袖朝三人拂了拂,沉声道:“今晚凌某看在陆掌柜的份上,便宜了你们,今后如再怙恶不悛,遇上在下,那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说也奇怪,三人经他衣袖一拂,本来定着不能动弹的人,道都已解开。

  那对面汉子左手抱着肿发青的右拳,厉声道:“姓凌的,山不转路转,咱们走着瞧。”

  陆文彬忙道:“你们快些走吧!不能在这里再闹事了。”

  三人悻悻的下楼而去。

  陆文彬也赶紧随着站起,朝凌干青拱拱手道:“多谢客官手下留情,在下这时候店里正忙着,恕要先走一步了。”

  凌干青忙道:“陆掌柜只管请便。”

  酒楼的食客,先前看到三人酒醉闹事,和凌干青坐得较近的,纷纷离席避开,后来看凌干青轻描淡写就把三人制住,听三人口气,好像还会有人赶来,依然逡巡不敢入席,直着陆掌柜出面,凌干青只拂拂衣袖,就解开了三人制,这场事总算过去了,才敢回到自己桌上,大家抬头看看梁上钉着的竹筷,更暗暗咋舌不止!

  凌干青却若无其事,吃过了饭,就会帐下楼,回转后进,熄灯就寝。

  他想到那对面汉子被自己“乙木真气”震闭了手臂道,依然口气极硬,似是有恃无恐,说不定夜间会来寻仇,因此只是和衣睡下,连长衫也没

  —宵过去,居然无事,第二天一朝,凌干青起身之后,店伙送来脸水,刚盥洗完毕。

  只听掌柜陆文彬的声音在门外道:“凌客官已经起来了么?”人也随着到了门口,举步走入。

  凌干青含笑道:“陆掌柜早。”

  陆文彬忙道:“客官早,客官要去华山云台峰,在下已给客官找好一个向导,不知客官要何时动身?”

  “多谢陆掌柜。”

  凌干青接着道:“在下此刻就要动身了。”

  “如此就好。”

  陆文彬道:“那人已在前面店堂等候,客官用过早点,出去的时候,在下再给客官介绍好了。”说完,拱拱手退了出去。

  凌干青匆匆吃过早点,走出店堂,果见一名黑瘦汉子独自坐在靠壁的长条凳上,这就走到柜前,会过店帐。

  陆文彬朝那黑瘦汉子招招手道:“阿土,就是这位客官要到云台峰去了。”

  一面朝凌干青陪笑道:“他叫阿土,专门给游客做向导的,连华山山上有几株草,都摸得清清楚楚,为人诚实可靠,陪客官去一趟云台峰,只要三钱银子就够了。”

  “没有问题。”

  凌干青道:“阿土,咱们这就走吧!”

  阿土面目黧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往外就走。

  凌干青觉得这人有些怪,似乎不大喜欢说话,反正是向导咯,他只要把自己领到云台峰就好了。当下也没和他说话,阿土走到前面,他就一路跟着他走。

  阿土脚下相当快捷,那是他整天都在翻山越岭的关系,山路走惯了,走在平地上,自然毫不费力。

  凌干青跟在他身后,当然也毫不费力,你走得再快,也可以从容举步。

  不大工夫,就出了城,又走了十来里光景,已经到了华山脚下。

  阿土依然没有开口,领着他朝一座道观走去。

  这座道观建筑伟大宏丽,看去规模不小,一直等到走近,凌干青才看清一方匾额上写着“云台观”三字。

  阿土脚下没停,穿过观前一片平台,似是要朝观中走入。

  凌干青不由得暗暗攒了下眉,心想:客店掌柜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云台峰,不会说错,那一定是阿土听错了才把自己引到云台观来了。

  这不过是心里转个念头的时间,阿土已经快要走近道观大门。

  凌干青忙道:“阿土,在下是去云台峰。”

  阿土脚下一停,回头道:“没错。”

  凌干青道:“但这时是云台观。”

  阿土道:“没错。”

  凌干青道:“这是陆掌柜代你的么?”

  阿土道:“没错。”

  他一连说了四句“没错。”

  凌干青不暗暗摇头,陆掌柜怎么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向导,好像他除了“没错”不会说第二句话一般,一面问道:“在下并不是要到云台观来的。”

  阿土道:“没错。”

  凌干青道:“你快回来,领我到云台峰去。”

  阿土愕愕的道:“到这里来没错。”

  凌干青道:“怎么会没错?在下要去云台峰,这里是云台峰么?”

  正说之间,只见一名道人从大门中走出,朝凌干青打了个稽首,含笑道:“施主请了,阿土说的并没有错。”

  凌干青听糊涂了,心想:阿土说的没错,难道是自己错了不成?这就问道:“道兄此话怎说?在下是要到云台峰去。”

  那道人含笑道:“施主如果是游云台峰去的,就不用到敝观来,只是施主是找云台峰华山派去的,所以阿土先把施主领到敝观来了。”

  找华山派去的,要先到云台观来。

  现在凌干青听懂了,敢情这云台观,是华山派的下院了。

  这就朝那道人拱拱手道:“这么说,贵观是华山派的下院了?”

  那道人稽首还礼,含笑道:“正是。”

  “如此就好。”

  凌干青拱拱手道:“在下很想拜会贵观观主。”

  那人笑道:“贫道就是奉观主之命,恭请施主的。”

  凌干青道:“道兄请。”

  那道人笑道:“施主请随贫道来。”说完,转身往里行去。

  凌干青随着他进入云台观,穿过两进大殿,折入左首一道侧门,那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小院落,面一排三间舍,窗明人静,十分清幽。

  那道人领着凌干青来至阶下,就脚下—停,稽首道:“启禀观主,凌施主来了。”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快快有请。”

  那道人转过身朝凌干青稽首道:“观主请凌施主入内相见。”便自退下。

  凌干青说了句“多谢。”

  举步跨上右阶,只见一个头簪道髻,身穿青布道袍的老道人巍然站在门口,念笑稽首道:

  “凌施主远来,贫道有失迓,还望多多恕罪。”

  凌干青看这老道人年约六旬以外,脸色红润,一脸俱是笑容,大是蔼然可亲,这就连忙拱手道:“观主好说,在下如何敢当?”

  那老道抬手肃客,说道:“凌施主请里面奉茶,请!”

  凌干青说了句“观主请。”跨进屋中。

  这里敢情是观主会客之所,窗明几净,布置得相当雅洁。

  右首一张椅子上,早已坐着一个身穿蓝纱长衫白胖老者,生得浓眉巨目,身躯伟岸,年在五十六七,目光炯炯人,看到凌干青走入,依然傲不为礼。

  观主让凌干青在左首一张椅子上落坐,早有一名道童送上茶来。

  凌干青拱手道:“在下还没请教观主道号,如何称呼?”

  “不敢。”观主含笑道:“贫道灵云。”他一指蓝衫老者说道:“这位是贫道五师弟戴良规。”

  凌干青拱拱手道:“原来是灵云道长、戴兄,在下久仰。”

  这声“戴兄”听得戴良规不由打鼻孔里“哼”了一声。

  要知华山派商掌门人,在武林中身份极高,他是商掌门人门下的五弟子,自然平常自视甚高,像凌干青这样一个初出江湖的年轻小伙子,年纪比他门下徒弟还小了一大截,见到他,至少也该尊称一声“戴前辈”才是,但凌干青居然称呼他“戴兄”岂不藐视了他华山门下?

  凌干青看他傲不为礼,心中也难免大是不快。

  灵云道人忙道:“贫道听说施主远来华山,是找敝派来的,不知有何见教?”

  凌干青道:“在下是来谒见贵派掌门人的。”  wWw.6NnXS.CoM 
上一章   一剑破天骄   下一章 ( → )
流年小说网为您推荐最新最好看的一剑破天骄免费阅读,您可以方便的进行一剑破天骄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看一剑破天骄免费阅读,就上流年小说网。致力最快速更新一剑破天骄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