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滇门名花免费阅读推荐
流年小说网
流年小说网 武侠小说 短篇文学 仙侠小说 科幻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架空小说 推理小说 经典名著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重生小说 乡村小说 灵异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军事小说 耽美小说
好看的小说 放纵小镇 悖伦孽恋 母爱往事 上门女婿 娇凄出轨 家庭乱史 艳福不浅 邻家雪姨 梅雨情结 奶孙乱情 完本小说 热门小说
流年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滇门名花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书号:21916  时间:2017/6/16  字数:11079 
上一章   ‮霞如袖寂破鞭金--章一第‬    下一章 ( → )
长江两岸泊了几艘船。

  江面上映照满天的西川锦霞,水波和缓起伏,金色光芒藉著水泽摇曳生姿。

  这里是四川云,是梯形盆地东方的顶点,出了云县往宜昌而去,一波三折的地形造就湍急多变的水势,千里水路,一往返。

  天色渐沉,再东去已是瞿塘险峻,只要是老手自是清楚该把船只停在此地过夜,待船员养足精神,明再入三峡…

  “螃蟹一啊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挤啊脖一缩,爬呀爬呀过沙河,一对宝啊懊谁喝…三花啊懊谁喝…六六顺啊懊谁喝…哇哈哈哈…”“他娘的!”猛地一句暴喝,差些将船舱给震垮。

  “你这红头发蓝眼睛的蛮子,跟著咱们也一些时候了,正正经经的中国话学不成几句,骂人倒是顺溜的!”

  舱内几名汉子随地而坐,空间尚称宽敞,一坛酒置在中间,那不是普通的酒,是辽东桃花酒馆所酿的“里桃”香、醇、厚、烈四皆齐,是难得的佳品,莫怪一干人为了它几要大打出手。

  鲍平起见,众人划酒拳决胜败,规则未变,却没人想赢拳,使著千奇百怪的法子教自个儿输,为了便是罚酒。可这么一来,输拳的喝得痛快,赢拳的就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再来!再来!”虽是中国话,却夹著怪里怪气的腔调,罗伯特气呼呼高衣袖,蓝眼眯得细长。以往他总是输,今天倒让好运上,一路过关斩将拳拳胜出,眼看一坛酒即将见底,他却半口也没尝到。恼啊!

  “来,老子同你玩玩!”轮到那劲装汉子,他瞄了眼败了上一局、正扛起酒坛罚酒罚得痛快的大胡子,连忙道:“妈的张胡子,你他妈的喝太多了吧!”

  “我妈早归天啦,没福气喝这酒。”将酒坛挟在腋下,张胡子用衣袖胡乱拂去虬髯上的酒,环视众人,慢又道:“所以…我这做儿子的就帮她老人家多喝几口吧!”话刚下,他再度以坛就口。

  瞬息间,七人条黑影扑将过来,诅咒和谩骂声响彻云霄,烈的争夺战就此明朗化。所幸船舱内摆设极为简单,能砸的东西有限,一名白衫书生技巧地闪过飞来的矮桌、绕过纠成团的几人,推开木门,俐落地跃上甲板,将那象全抛在身后。

  “夕阳无限好,馀晖当珍惜。”理了理软衫,打开手中书扇,他往负手立于船头的男子步去。

  闻言,那男子半侧过脸,星目微眯,低沉语调有丝不悦“你专程带那坛酒来,为的就是想看他们自相残杀?”

  “砰砰!锵咚…”里头传出巨响,叫骂之声未歇,看来战况加倍剧烈了。

  宋玉郎温和笑着,习惯地摇动书扇,辩道:“天地良心啊!三哥,那壶『里桃』是老十三同他泼辣媳妇儿讨来孝敬您的,我只是顺水人情替他带了过来,怎生怪到玉郎头上?”

  “我还不知你的把戏吗。”男子冷哼,视线调回江面。

  “呵呵呵…”宋玉郎笑不离,与男子并肩伫立,眼眉垂敛,温的模样十足无害。“在三哥眼皮底下能耍啥把戏?瞧您这般提防,真不把咱当兄弟了,唉唉,无情啊…”话绕了回头,又把错兜在对方身上。

  一向习惯直来直往,最受不了这滑溜子,抬手额角,容灿直觉脚底发,极想将身旁迳自摇扇的家伙踢入江中,顺道练练腿力。

  “咦?这…好香啊…”忽地合起扇子,宋玉郎嗅著飘来的食物香气,凤眼一溜,瞧见岸边三名忙碌的少年和架子上烧烤的鱼虾。

  蚌头最小的少年转向这边上面搅动锅中热汤,一面扬声道:“灿爷、六爷,晚饭就快好了。”

  宋玉郎朝他们点点头,随即感慨一叹“三哥好福气,当年突发善心收了三名孤儿,如今都成有用之人,衣食方面帮你打理得妥妥贴贴,只是…你一人何需用上三个贴身小厮?倒不如让一个给玉郎这可怜人吧。”

  怎会同这反覆的笑面虎结为异姓兄弟?容灿百思不得其解。须知那三名少年是宋玉郎捡来,尔后硬给他的,现下却说这风凉话。

  “三哥,哦…你目凶光耶。”那张貌比潘安、容宋玉的脸还是笑,不过身形已机灵地往旁退开。

  “老六。”容灿侧目瞧他,手指骨节捏得格格作响,嘴角微牵“你觉得一拳揍在脸上舒服?还是一脚踹在股上痛快?”

  唔…明知捋虎须代价惨重,偏生他嘴巴、本难移。宋玉郎乾笑了笑,书扇护在口,赶忙道:“三哥别恼、别恼,瞧清楚了,我是玉郎,是您撮土香、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的亲亲六弟,咱们有福同享有难我当,三哥怎舍得折磨我?”见容灿近一步,他继而快道:“唉唉,事实上是铁老大要我来的…别再过来了,我若落水,可要劳烦三哥相救啦!那可过意不去。”

  “说重点。”容灿剑眉一蹙,指头敲著船缘。

  既是俊杰,当然很识时务。宋玉郎如同背书似地忙著回说:“寨子向各处发出号令,下个月十五兄弟们聚会阎王寨,一是因七妹已绘出新的机关地形图,二是为商讨法子,免去朝廷与阎王寨之间的纷争,众家兄弟对那无聊的争战已感厌烦,再有…”他顿了顿,见容灿神色稍霁,那招牌的温笑容重返嘴边“二哥练功走火入魔。”

  阎王寨中的当家二女十一男,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这些年,因大寨主铁无极和他十二位结义弟妹的手段,阎王寨快速窜红,武林黑白两道,谁都得给上三分薄面。而十三位义结金兰里,容灿和排行二当家的容韬不仅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更是同年同月同同时出生的双生子,但因职务有别,身为北提督的容韬常年驻扎北地,而他却为了漕帮的事务奔忙。

  漕帮,长江水路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帮派,除主要的帮众外,无人得知它实是阎王寨往南方及内地延伸的一股势力。

  见容灿若有所思,宋玉郎又道:“此事实有内情,好似同咱们那位郡主嫂子大有关系,待兄弟聚会,三哥再问详情。呵呵…这烤鱼真香…”说著,话题一转,一双凤眼忍不住又瞄向岸边。

  容灿拧眉沉了片刻,正询问,前头江面却传出打斗之声。

  江心上,一艘中型乌篷船顺而下,无人掌舵,只见五、六名黑衣汉子围攻船上两人,瞧那两人身形似是女子,其中一人使双刀,另一女子则使长鞭。双方斗得正酣,江面上紧追而来一艘墨大船,船上抛下铁链,瞬间已将乌篷船拖住。

  “玄风堂。”口中静静吐出派别,容灿双臂抱于前,专注观望着。身旁除了宋玉郎,方才为酒打得你死我活的手下们闻声后也都陆续跑上甲板观战。

  “竟有人肯花大把银子请来玄风堂这等杀手组织如此追杀,瞧这阵仗,莫不是倾巢而出了吧?呵呵,这两名姑娘来头不小。”宋玉郎微微笑道。

  傍晚的优闲气氛已然尽毁,除容灿这方,其馀停靠的船只全紧闭舱板、拉下木窗,没人敢多看一眼,生怕惹上无谓的江湖恩怨。

  四周一沉,争斗之声更显清厉。

  容灿神色未变,目光深远,耳际捕捉那划破气流的声调,异于刀剑铁器相击之音,飕飕厉响,留有馀韵,那长鞭宛如金蛇,迅捷的舞动带出一波波铄光,而持鞭的女子在恶斗中来去穿梭,衣袂飘飘,七彩斑烂的服竟与落霞红相映。

  见争斗不下,墨船上又派援手,几名黑衣人飞扑而至。此时,使双刀的小姑娘护左攻右,险险避开指至面门的长剑,有些难以招架。

  “阿姊!”

  小姑娘惊喊未止,女子的金鞭已如灵蛇吐信,眨眼间击中持剑之人,那名汉子登时脑骨碎裂,惨吼一声跌入江中。

  金鞭毫不收劲,气势凌厉倒旋了一个大圈…

  “都给我滚。”

  女子话语刚落,扑通扑通接连几响,泰半的黑衣人已让鞭子打入水里。

  “好!”好俊的手段。一旁观战,容灿忍不住拊掌喝道,心知就百家武器而言,鞭的难度远高过剑、刀、、槌等,因它身长质软不易驾驭,这女子却可以气驭鞭,将其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足见武功修为。

  “她、她看向这边啦。”身后的张胡子铜铃眼眯成细,一手搭在眉上,还不忘抱紧抢在怀里的酒坛子。“嘿嘿,是个标致的娃儿。”其实以两船之距,瞧不分明女子容貌,但见她身形修长窈窕,便觉是个貌美女子了。

  听到叫好之声,女子稍稍分神,差些让一柄斜里疾出的大刀砍中,一个翻滚狼狈避开,金鞭不攻敌人,反而挡住使双刀那名小姑娘的肢,大声喝道:“阿妹走!”

  “不!”小姑娘急喊,身子却让金鞭带起飞至半空“阿姊…”

  “快走!”金鞭再下,捆住一名汉子抛将上去。

  此际千钧一发不容多辩,小姑娘咬蹙眉,头一甩,将飞来的黑衣人当作跳板,在空中借力使力,窜出了围困,小小身子落入丈外远的江中不见踪影。

  那名被掷飞的黑衣人早不知所措,接著背部又受小姑娘一蹬,身躯便如同断线纸鸢朝容灿这方疾扑过来,眼见庞大躯干就要跌落甲板,一双厚掌忽地托住他的颈后与绑,跟著劲力一吐,硬生生帮他旋正身体、头上脚下的落在船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实话,容灿全然不想介入眼前的麻烦,但也不能任由这百来斤重的汉子撞烂自个儿的坐船,如今出手助他,皆是以本身立场做为考量,可此番举动落在女子眼底便自然起了误会。

  弃守乌篷船,女子忽地跃上水面,落了水在江上载浮载沉的黑衣人提供了最佳的施力点,她双脚踩点,眨眼间,身形轻飘飘落在容灿的船头,金鞭亦随之祭出。

  “姑娘…”情况急转直下,容灿无法多做解释,长腿迅捷而出踢偏了软鞭,避开第一波攻击。

  见他动作俐落潇洒,女子好似有些讶异,咦地一声,忽又喝道:“吃我一鞭。”

  没想到她这招是声东击西,鞭子在半空转向,朝那个书生装扮,瞧起来最弱质、最手无缚之力的男子击去。

  “莫伤我兄弟。”

  鞭梢恰奔至宋玉郎俊到姥姥家的脸庞前,容灿的长腿已然踢到,只闻飕飕清响,女子连续打出八鞭,皆教他一鼓作气挡将下来,但见对方招招狠辣,下手不留馀地,容灿心中愕然,浓眉不由得皱折。

  见当家的斗她不下,船上兄弟全起家伙,哇哇大叫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女子,此事若传了出去,漕帮也甭在江湖上混了。

  “姑娘且慢,请听在下一言。”啪地厉响,乾脆清冽,金鞭捆住客灿单边护腕,他腕底一沉,赤手擒住鞭梢,虽夺不下她的武器,亦不让对方回。

  双方动作一止,容灿这才瞧清楚那女子的模样…

  她衣为白底,青裙及膝,前、袖口和衣角处绣上了耀眼斑烂的色彩,一圈圈灿亮夺目的滚边,刺出神秘的花草纹路,小腿肚著七彩颜色的绑巾,双足穿著一双勾角花鞋,瞧她装束,绝非汉家女子。

  鹅蛋脸庞轮廓鲜明,肌肤如,双眉细且长,鼻梁秀,两边各戴著一只腕大的耳环。她立在船头,手上扯紧长鞭,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容灿,薄抿著桃红般的,眼波转,既又媚,脸上竟瞧不出半分怒气。

  张胡子说对了,这女子的确是个标致的娃儿,不仅标致,而是美得过火。

  “美人…是大美人…大大的美人…”罗伯特软软叹了一句中国话,蓝眼睛瞪得直勾勾的,跟著口中念念有词,叽哩咕噜地也不知说些什么。

  女子的美眸朝罗伯特睐了睐,樱微微上扬,听闻旁人赞她貌美,她不觉对方无礼,反而心下快。接著,她将视线调回,同样直勾勾地瞪住抓紧软鞭另一头的男子,咯咯一笑,那张娇颜更增光彩,美得连天边的霞云都要失

  “你功夫好得很、生得很俊呢。你也觉得我美吗?”

  她的声音软软腻腻,十分悦耳,但此话一出,却是教人错愕。汉族女子受礼教约束,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好人家的姑娘若主动与男子攀谈便已危及名节,又怎会话及这等问题?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容灿一时间也不知何以对应。

  “你怎地不说话?你觉得我不美吗?”她问得柔腻直接,见容灿迟迟不答,美眸微微一沉,杀意陡现。

  “美就美,不美就不美,三哥,你就痛快回答人家吧。”宋玉郎书扇半掩面,藏在扇后的嘴快笑咧到耳后了,忘记前一刻这异族姑娘致他于死地。

  容灿微眯双眼,感觉一股力劲透过长鞭与自己抗衡,握鞭的掌心略微刺疼,他没去在意,瞧见女子这近乎‮情调‬的语调、当众卖弄的媚神态,厌恶之情顿生。

  “姑娘,这是一场误会,在下之所以出手帮他…”说到这儿,容灿瞄了眼软在一旁的黑衣人,视线又调回锁住女子脸庞,淡淡地道:“只为不让他撞毁此船,别无他意。至于姑娘与人恩怨,同我等无尤。”

  “谁爱听你说这个?”女子嘟轻睐,眸光锐利,语气却软腻娇柔。

  身后一阵咽口水的响声,容灿不必回头,亦想像得出这票兄弟已被眼前的妖女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请姑娘离开。”不悦的心绪高张,容灿冷冷启口,手中便要松开掌握让长鞭回。

  却在此时,一阵箭雨漫天疾而来,那女子背对伫立于船头,容灿不及思索,原要放开的手掌力道陡猛,藉由长鞭将女子扯向自己,躲开破空锐箭。

  女子顺势向他,未有反抗、毫不矜持,温软的躯体直直撞进他的怀中。

  这一切全凭意识反应,绝非容灿本意。为躲箭雨,他双臂抱住扑来的人,两人倒于甲板上,翻滚了两圈才停止,等回过神来,那双媚的眼瞳近在寸尺,正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中原的男子都是这般口是心非吗?”她躺在他身下,密而俏的睫眨了眨,美中却有一番无辜。“你心中明明赞我美丽,口上偏又不说;我的恩怨你不愿干涉却又出手;要我离开,偏偏将人家抱在怀里,你怎地如此反覆?”

  面对突来的袭击,众家兄弟终于回复正常,叫嚣之声飘过容灿耳际,宋玉郎、张胡子等人都已寻求掩护,居于备战位置。但容灿却不正常了,两人贴得这么近,近到鼻尖几乎顶著鼻尖,他的视线在女子美颜上穿梭,一点樱红瓣、一股人香气,他心脏猛地跳动,入的空气中夹杂女子呼出的温热气息,又甜又辣。

  瞧见容灿怔仲模样,女子心中得意,一对眼儿直勾勾凝著,笑得倍加娇媚。

  “灿爷!是打还是退?你再不指示,船都快成蜂窝啦!哇…他妈的!老子的琼瑶玉啦…”一支箭穿酒坛,碎片与酒登时散成一地,张胡子隔空哇哇大骂,眼见玄风堂的大船愈靠愈近,抬头便是一片箭雨,再不反击,还等著别人欺到头上来吗?

  闻声,容灿如梦惊醒,正放开身下女子,那女子反倒抱住他的际,打了半个圈,翻身将他在下头,容灿待要斥责,却见一支羽箭直入甲板,钉在两人方才的位置,箭身尚兀自摇晃,发出嗡嗡轻响。

  “危险。”她慢半拍地提醒,笑容未变。

  不知怎地,容灿恼怒起自已“走开!”他俊脸微红,厌恶地推开她。

  “中原来的男子,你又在口是心非吗?”她笑问著,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教他紧握的金鞭,那是她的护身兵器,他不放手,她如何能走?

  “还你!”容灿双眉更锁,将长鞭甩开,另一手则潇洒地击开数支羽箭。

  原想过几天安分的日子,无奈老天不成全,教他遇上这妖女,无端卷入是非。这女子是祸水,天大的祸水…望见甲板满目疮痍,容灿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女子却无所谓,一迳地笑,笑得无辜柔媚。

  “青天月!把旗升上。”他扬声大唤,将火气尽数发“弟兄们听好了,开右翼炮门、三帆扬满、全面作战!”既是非打不可,就得赢得迅速彻底,只是过了这一战,漕帮与玄风堂的梁子算是结定了。

  “是!”众弟兄一阵欢呼,天晓得有多久没玩这种刺游戏了?

  长江一带是他们的地盘,往来的船只商号,管他是黑道白道、管他是正当营生抑或是挂羊头卖狗的,瞧见是漕帮行船,还不给上几分薄面?而今玄风堂致这名女子于死地,竟不分青红皂白追杀到漕帮船上来,这口鸟拉气忍得下去,除非船上的人全死绝了。

  全体得令,众家弟兄动作迅捷,在最短时间武装船只。

  趁容灿与众人忙碌之际,那异族女子特意去寻黑衣人的晦气。方才容灿出手相帮,他便缩在船边,蒙面的黑巾已然掉落,出一张黝黑年轻的脸孔,但见他的恐惧如此明显,她反倒心慈,只抬起勾角花鞋将他踹入江中,未下杀手。

  另一边风吹朴诏,玄风堂方辨明对方高升在桅竿上的旗帜,不及反应,船身已结实地吃了一炮,轰地巨响炸出一个大窟窿,登时木屑与烟灰弥漫江面。

  “那是什么…”女子悠悠问著。首次见识火藥的威力,她眼中近乎著的神色。

  容灿没有为她解答,右手举高,示意属下暂缓炮击。

  玄风堂的箭雨后继无力,船身进水严重,情势危急下,数十名黑衣人决定弃船,分别乘坐由大船上放下的三、四艘木舟,透过江上薄雾望向容灿这方,似乎颇为踌躇,他们追杀的目标就在前面船上,却又忌惮对方的实力。

  容灿知道他们在顾忌些什么,双臂好整以暇抱在前,嘴角微微上扬,对著那名女子扯出凉薄的笑意。“请你离开。”

  “嗯…”她漫应了一声,对于容灿厌恶的语气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自顾地玩著金鞭,轻缓地道:“可是我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呵…”可能天生如此,女子的音调娇特殊,说的虽是汉语,却夹杂著本身族中母语的发音,咬音些微模糊,教人听著,好似哼著什么曲调。而她的肤并非白皙,是种可人的,带著极淡的粉红。

  容灿皱眉听著,目光不由自主飘向女子把玩兵器的双手,感觉那双小手彷佛也泛著透明的金色光泽…

  就这么兀自思索,片刻失神,忽地,女子低垂的眼眸飞扬,出手极快,一道金光朝堆在炮门旁的竹筒袭去,那筒内装备火藥,开一次炮火需用掉一支竹筒的火藥粉,她旁观这群人的动作,自然猜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负责填充火藥的是方才在岸上准备炊事的三名少年,见金鞭直取竹筒,三人竟不顾安危,两名小的反张开双臂护在竹筒堆前,瘦高个子的少年则想也未想,身子朝那道金光扑去。

  “眠风,不可!”宋玉郎高喊,与容灿同时行动。前者白衫长卷,眠风的际紧缚,往后让宋玉郎抱在怀中,又因力道太强,双双跌在甲板上。

  “别得寸进尺了。”容灿后发先至,身形如风,连环腿将女子退几步,他两臂各提一个孩子将他们抛开,两旁弟兄已前来接应。

  女子本就无意伤人,鞭势时缓时疾、变化多端,只想取得一支竹筒占为己有,那是神奇的东西,她从未瞧过,今次首回见识,内心的好奇如焰高张,不弄明白怎肯罢休?

  “你说啥我不太明白啊?什么寸啊尺的,我不懂,好不好咱们说白话?”她手中的鞭连连击出,却是嫣然一笑“你知道的,我的汉语懂得不多。”

  容灿让她的笑弄得有些烦躁,一招空手白刃打算夺下那道招摇凌厉的金光,手掌成刀劈近女子面门,她却狡猾得紧,反将长鞭倒转施力,妥贴地在白个儿间。

  容灿此招甚是迅猛,眨眼间金鞭异主,握柄落入他的手里,正收取对方兵器,一经拉扯,金鞭卷著女子肢一块撞进他的怀。

  本想运劲拧断金鞭,折损女子的锐气,未料及一股温热的气在自己耳后,带著郁郁香味,似爱抚一般,温温柔柔又酥又麻,是那女子红中徐徐呵出的气息。

  “你…”容灿惊怒,猛地推开她。

  旋了个大圈定住步伐,女子抚著失而复得的护身兵器,笑地问:“我怎么了?我好得很啊。你这是什么功夫?瞧来不怎么厉害嘛,明明把人擒住了,临了又放了手,你师父是这样教你的吗?”

  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容灿眼神锐利,摊开右掌,掌心上一只银环闪烁光辉,正是女子戴在耳上装饰之物。

  见状,她反地抬手一触,才发觉左边耳垂下空空如也,不由得脸色微变,心想对方取走耳环时,自己竟丝毫未觉,倘若他在摘取银环时,顺道在她的颈后或太阳上一掐,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但见他仅是怒著,下手已留情面,足知他并无恶意。女子飞快转著思绪,随即宁定,脸上又绽开娇甜的笑花。

  “那银环是成双成对的,真是喜欢的话,送你一只也无妨,何必偷偷由人家耳上取走,回头又拿来戏弄人家?”

  容灿被她抢白一番,登时不知何以对应,觉得这个异族女子狡猾非常、行事多怪。他峻颜微赭,冷冷一哼“还你。”银环朝女子平平掷去。

  她不接,纤手轻扬,将飞来的银环倒弹回去。同一时刻,女子身形往后弹去,长鞭随即出手,她早已锁准目标,这一下疾走如电,直直往愣在旁边、瞧美人瞧得垂涎三尺的罗伯特击下。

  金鞭没往罗伯特身上招呼,而是精准地卷走他握在双手中的竹筒。方才他负责的炮门仅发了一次船炮,而手上握著的火藥是由眠风那里取来准备做填充之用,谁知对手不堪摧残,才用上第一发火炮,局势就一面倒,用不上第二发,再有他贪看美人,把玄风堂忘得乾乾净净,待得鞭梢掷至面前,一探一取间,竹筒轻易地落入女子掌握。

  “你拿我的东西,我拿你的东西,这才公平。”她扬声说著,身子疾速后退。

  “留下!”容灿喝道,出手阻她,夺回那支竹筒。

  她与他斗,细声细气地说:“一会儿走,一会儿留,这么反反覆覆,我不睬你啦!”接著脚下踩著船沿,身躯忽地跃起。

  容灿朝半空中的女子击出一掌,她巧妙避开,以鞋底接他的掌心,借力使力,让容灿发出的内力送自己跃飞。

  “多谢啦。”她回眸朝容灿嫣然一笑,身子已弹离船只大段距离。

  容灿奔至船头,只见那抹斑烂霞红的身影坠入几丈外的江中,好似燃烧的火浸透在浩浩江面,火焰忽地熄灭了,与之前使双刀的小姑娘相同,一入水中便再无踪迹可寻。

  生平首次教人这般捉弄,容灿低声诅咒,两道剑眉拧得老高,一股气梗在口不得发。下回倘若再教他碰上这妖女,他定要、定要…他定要…

  定要如何?一时之间想不出答案,容灿只觉心中无比厌恶,双手不由得使劲,船沿都让他捏出十个指印来了。

  “灿爷,玄风堂的人动了。”青天月道。

  玄风堂三、四艘木舟果真有所行动,见女子跃离大船落入江中,他们再无顾忌,以追击目标为要务,一干黑衣杀手朝她坠落的区域划进,边是搜寻,还需提防容灿这方的攻击,木舟顺江而下,渐隐入薄雾之中,不复可见。

  此刻,长江两岸仅剩容灿的船,原本停泊作歇的船只在炮击前走了大半,馀下的小半在炮轰开打后又走得光,管他三峡险峻与否,总比一个不小心成了炮灰来得安全些。

  周遭又恢复本来的平静,夕阳落入山头,天际灰蒙,彷佛所有的光都随著女子斑斓的身影消失不见。幽然江面,几只鸟儿低空盘旋,那艘残破的乌篷船随水缓缓浮动,不知何时已飘近过来…

  容灿随意一瞥,眼神陡然炯厉,一个记号引起他全部的注意。

  刻在乌篷船的船身木板上,以五枚火焰组成五瓣花形…

  “滇门火焰花。”宋玉郎亦注意到了,道出容灿心中所想。他合起扇子轻击掌心,微微一笑“这姑娘来头不小。”瞧瞧玄风堂追击她的阵仗,再加上这火焰花的印记,她在滇门之中想必举足轻重。

  滇门发迹于云南,以洱海、滇池一带为主要巢,门下原聚集了各部苗族,后来声势趋壮大,已延伸至四川、贵州以及广西各省,门众广泛,加入不少其他部族,如白族、摆夷、罗罗等,话虽如此,目前滇门里居领导地位的仍多数为苗族中的菁英。

  “滇门苗女。”那女子衣袖、裙摆的刺绣是苗**有的花纹,镶在头巾上的珠翠、一身白底霞红,容灿若有所思地眯起锐眼,沉片刻又道:“滇门之中,谁使长鞭?”

  此话既出,船上的人莫不心中一凛,思及那苗女模样与方才打斗的情景,一个名宇同时浮现脑海

  “金鞭霞袖。”宋玉郎慢地吐出这四宇。

  金鞭破寂,袖如霞,她在江湖上闯,博得如此名号。

  张胡子忽地地掌大笑,恍然地道:“原来是沐家小娃,哈哈哈!之前在苍山与沐老鬼斗上,那时她扎著麻花辫子,还是个小丫头,没想到几年不见,小丫头长成大姑娘啦!”

  “你何时惹了那只老鬼?”青天月浓眉挑高,斜睐著张胡子。他口中所说的老鬼指的正是滇门现任门主…沐开远,亦是金鞭霞袖的爹亲。

  张胡子搔搔浓密的落腮胡,撇了撇埋在黑丛中的嘴“唔…陈年往事啦,也没啥,比试武艺嘛,到得最后我打了他一掌,他砍了我一刀,就这样。”

  他说得轻淡,两三句便带过,但船上的弟兄知他的脾,不难猜出那场比拚定是凶险万分。

  张胡子伸伸杆,肚皮忽地打起响鼓,他哀声大叹“眠风,变点东西来吃吧!我肚里饿、嘴上馋,不想想办法真会死人的。”

  “你还说,那坛子酒全入肚皮里,还不撑了你!”念念不忘的酒香呵…“撑了我倒好,谁教天外飞来一支他妈的烂箭!”

  “是你没护好,美酒没啦,摔得半滴不剩”

  张胡子吹胡子瞪眼。“老子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说我没保护好,怎么不说说那个萝卜头,沐家娃儿一个笑,登时三魂少了七魄,一支竹筒火藥就双手奉上啦!到得现在还转不回神。”

  罗伯特感受不到众人眼光扫,蓝色眼眸满是醉,右手捂著心口,对著女子方才离去的方向悠悠地唱起歌来,那是他的“家乡情歌”一长串的蛮话,除他自己以外没人听得明白。

  “天啊,这小子又要念咒,拜托谁去把他的嘴捂起来吧!”

  众人哀号,又是一番斗嘴。

  此时,眠风静静步至船头,将手中之物递上前。

  “灿爷,这是那苗族姑娘之物,该如何处置才好?”

  望住眠风掌心一只银环耳饰,容灿稍缓的眉再次皱起,那苗女以巧劲将它扫回,他并不接下,任它嵌在后头桅竿上,他的小厮却将它取来。

  “丢了。”烦。一口恶气梗在臆。他知道她的底,心头加倍厌烦,从没谁如此捉弄过他,之前的较量,自己武艺虽然犹胜于她,却占不了半点上风,比起心思狡猾、机警灵敏,那名苗女教人印象深刻。

  他衣袖轻扬,气劲卷起躺在眠风掌上的银环,那耳饰抛高起来,以顺畅的弧度落入江水之中。  Www.6nnxS.CoM 
上一章   滇门名花   下一章 ( → )
流年小说网为您推荐最新最好看的滇门名花免费阅读,您可以方便的进行滇门名花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看滇门名花免费阅读,就上流年小说网。致力最快速更新滇门名花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阅读网。